后,凌少愆却怎么都不能将小推车的把手抬起来了。
旁边有人瞅着凌少愆笨手笨脚的样子笑的前仰后合,凌少愆从未受过如此待遇,咬牙一使劲,谁知反而用力过头,木桶全都滚落了下来,水在凌少愆四周洒了一片。
颜昕吓了一大跳,赶紧去看凌少愆怎么样了。幸好人没事,只是衣服湿了一大片,看上去略显狼狈。
将凌少愆挫败的神情看在眼底,颜昕心疼的不得了:“少愆,让我帮你吧,我可以拎两桶……”
“不用,小昕,我没事,你先歇会儿,我马上就好。”凌少愆连连摆手。
凌少愆坚持自己来,颜昕也没有办法。凌少愆这人霸道的要命,他坚持的事情,颜昕必然拗不过他。有时候颜昕都觉得无奈,少愆有必要把他保护成这样吗?他虽然身体弱了点,可这些基本的事情还是可以做到的,况且自从道士给他吃了强身健体的丹药之后,他的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他也是可以帮到凌少愆的呀!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过来帮助凌少愆把木桶重新灌满水然后拎上车去。凌少愆道了谢,抬头看了那人一眼,惊讶道:“你是昨天那位大哥?”
过来帮助凌少愆的就是昨天凌少愆进城时碰见的那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也认出了他们:“是你们啊,你们在这里住下了?”
凌少愆道:“我是新上任的刺史凌少愆。”
“刺史大人?”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边上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又来了个刺史啊……被贬官到这里,也是蛮可怜的……”
“看着应该是个富家少爷吧?连水都不会打……”
“管他呢,反正有没有刺史都一样……”
“别是来压榨我们的就好了……”
凌少愆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趋于正常。颜昕张口欲为凌少愆辩解,却被凌少愆拉到身边:“这是我的内人,颜昕。”
内,内人?!颜昕微微瞪大了眼睛,轻轻给了凌少愆一肘子。少愆疯了吗?他这么说,要让百姓怎么看他这个新任刺史?
中年男子愣了一愣,看看颜昕:“哦……”
所幸中年男子没有对他们另眼相待,抑或是碍于凌少愆刺史的身份,总之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中年男子教了凌少愆把握推动小推车的力度,然后与他们一同回城。
回城途中,中年男子告诉他们,芜州这里大部分地方寸草不生,只有一户人家的地里庄稼长的极好。凌少愆纳闷,没有水的话,怎么会有一片地能长出庄稼?
中年男子摇头:“不知道,大家都说是那家祖上积德了所以老天爷格外照顾他,可我看不是,说不定他家地下有水。”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那里挖井?”凌少愆疑惑道。
“哪有那么容易,都不知道能不能挖出来,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没有人愿意去费那个力气,城里也只剩了些老人了,哪里挖的动……再说那家人也不让动他家的地啊……”
凌少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打算回去就找那家人谈谈。岂料那家人先找上门来,派下人送了些粮食过来,说是慰劳新任刺史大人的。
得,往后一段日子的饭有着落了。晚上凌少愆吃着白花花的米饭,脑子里想着怎么说动那家人同意挖井。依他读过的书和现场观察过的情形来看,那块地下应该是有水的,只要挖了井,城里的人就不需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打水了,也就可以灌溉地里的庄稼了。他这个刺史,绝对不是只有表面好看的花瓶啊!状元郎也是可以办实事的。
最后凌少愆半引诱半威胁的说服了那家人同意挖井。但是谁来挖呢?凌少愆看着满城的老弱病残犯了难,似乎只能他亲自上阵了。
于是,凌少愆开始了每天埋头挖井的日子。但凌少愆终归是没有做过重活的大少爷,很快他的手布满了水泡,水泡磨破了之后钻心的疼,他也只能忍着。
颜昕每天晚上抚着凌少愆满是水泡的手泫然欲泣。在百姓都在说风凉话的时候,只有他知道凌少愆有多么努力多么辛苦。凌少愆连续挖了好几天的井,早已浑身酸痛,经常半夜疼醒,然而他却始终强忍着不想让颜昕知道。颜昕不由想着,如果不是因为他,凌少愆现在会是什么境遇?应该是坐在书桌前紧张的处理公务?或是与同僚一起悠闲的喝茶?不需要担心明天的水是否够喝,后天的粮食是否够吃,不需要承受满身的酸痛精疲力尽却又难以入睡……
可是没有如果存在。颜昕想,无论怎样,他都要为了凌少愆做一次努力。
在颜昕的再三请求下,有几个城里仅存的原先不愿意去挖井的中年人终于答应了帮一帮凌少愆。天知道,为了获得这些人的帮助,颜昕在他们门前屈膝跪了多久,又说了多少的好话。
当然是很苦的。颜昕笑笑,那又如何?少愆比他更苦。只要能减少少愆的痛苦,哪怕只有一点点,他都会拼尽全力。若不是少愆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耗费法力,而且在全城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不方便使用法力,他早就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