褂子,脖子上戴着项圈的小男孩,跨着一根缝绑了布马头的小竹竿,一路嘚嘚嘚地跳下石阶。
在他身后,还紧随着一小儿,圆脸大眼,胖嘟嘟的样子,也骑着马头竹竿,还甩着一根小马鞭,嘴里高喊:“驾驾!”
在这密林里怎么会有这么两个粉雕玉砌的小儿?莫不是深山里的人参成了精变成了娃娃不成?
广俊王正准备趁着两个小儿下来时,与他们逗趣问个究竟,在那迷雾中又走来了一位身形绰约的妇人,嘴里唤着:“鲤儿,符儿莫跑,小心摔倒!”
广俊王眯缝着眼,直到那妇人走到了近处,这才大致看出那妇人的眉眼甚是熟悉,竞肖似那与先皇一起葬身火海的淑慧夫人!
这下倒叫广俊王一阵心惊了,怎么这般的像?正彷徨不定的时候,那妇人的身后又下来一名男子。
只见他身材高大,俊朗的脸上带笑,无论是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是眼角的笑纹竟是跟逝去的先皇一模一样。
而现在这一男一女都是面带笑容望着他,亦步亦趋低朝着他飘飘悠悠地走了过来……
在这深山浓雾里,伴着一阵阵阴风,乍见逝去的亲人,还有两个人参小妖,广俊王就是生出钵大的胆子也是不够吓的。
眼看着一男一女朝着他越来越近,广俊王终于怪叫一声,吓得画笔跌落,两腿微软一下坐在了地上,这么慌乱间,还打翻了桌面那满满的墨汁,一点都没浪费地倒扣在了自己的脸上,顺着高挺的鼻梁一路往下长淌。
这般骇人的模样,倒是将前面的小儿吓住了,裹步不前,而后面的那小胖子胆儿大些,径自跑了过来,用竹竿敲着广俊王的脑袋道:“黑脸的,你是黑山老妖吗?”
广俊王瞪圆的眼,只紧紧抱着同样无措的书童大腿,嘴里呼喝:“鬼……有鬼……”
“符儿,莫要胡闹,不可用竹竿敲长辈的头。那女子柔柔地唤着淘气的小妖,于是那小胖子便扭着胖乎乎小身子绕着吓傻了的广俊王跑圈圈:“鲤儿,他是你叔公,怎么看上去傻傻的。”
那个叫鲤儿的也是满脸失望,觉得自家的长辈在小友面前甚是上不了台面。
就在这是,浓雾里又走出了一男一女.待那女子缓步下山时,裙摆轻轻摆动,高高挽起的发鬓垂下几绺碎发,映衬着额头明洁,双眼漾着湖波,叫人一看便移不开眼。
广俊王本来已经吓抽了的心在见那女子时,忽然一松,只觉无论何时再见梦中之人,都是仙子下凡,仙气缭绕将漫山遍野的阴霾雾气尽是退散了干净,升点起了万道霞光……
就算广俊王被黑墨泼面,尧暮野也能将这位广俊王垂涎自己女人的德行看得一清二楚!
相隔数年,他倒是半点长进也没有!
尧暮野冷哼一声:“广俊王,不必大礼,平身吧!”
知道听到尧暮野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广俊王才恍然从痴梦之中醒来。只瞪眼看着眼前的本应该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位,并特意留神看了看那两位早应该逝去的亲人留在地上的影子,顿时有些恍然大悟。
只一骨碌,便立刻爬了起来,瞪着眼道:“皇上……你……没有死?”
隐居此地两载的的南帝,现在倒不像是在南地时那般消瘦了,可是当年吸食五石散所造成的脸色苍白的后遗症还没有散去,他看着多时不见的好友笑着道:“昔日南帝已死,我闲居在这凤霞山中,号放山居士,你叫我放山便好。”
杨素虽然不理朝政,可也知道当年南朝困局。他是亲眼看到皇上是如何从一个胸怀大志的君王,一点点地遭受打击,最后变成沉迷在五石散内的废人,懒散度日,斗志全无的。
现在想来,当年找到的焦尸全看不出样貌,若是皇帝诈死的话,也是有情可原。
只是比南帝死而复生更叫人瞠目结舌的是,他此时竟然与北地尧暮野一同在山间漫步,甚是惬意的模样。这不能不叫杨素百思而不得其解。
原来广俊王一入凤霞山,便有山间尧暮野身边的侍卫认出了南朝的广俊王,向正陪同爱妻在此地逗留的北帝通禀。
这两年来,尧暮野在政务之余,得空来此处与旧友一同下棋饮茶,倒也有忙里偷闲的快慰。原本势不两立的的南北君王,在放下了权势利害后,竟然重拾起旧日的几许友谊。现在听说又一位旧友来访,便问了凤霞山主人的意思。
放山居士沉吟了一会道:“既然是他,但见也无妨……”
于是便有了先前这一出鬼影重重,吓怕了广俊王胆的场面。
待得广俊王知悉了隐情后,顾不得脸上的墨迹没有擦洗干净,只一把上前,紧紧搂住了死而复生的皇侄儿肩膀,不禁热泪纵横,泪水将那黑脸儿冲刷成一道道水痕,那一片沟壑,越发叫人惨无忍睹。甚至将放山居士雪白的肩头都蹭上了墨汁。
然后广俊王又放下了国仇,热泪纵横又要去抱尧暮野。北帝虽然赋闲马背多年,可是身手却依然不减当年,只一伸手,便阻止了这埋汰鬼近身。广俊王满满一怀抱重逢的喜悦尽是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