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上头的字迹也甚是俊秀得体。
“这是天恭京城送来的书信,我才刚刚收到,乃是天恭的国君李延棠亲手所书。”魏池镜慢悠悠道,“小郎将,你猜,这上面写了些什么?”
江月心闻言,略略一惊。很快,她心底便有了一个念头。
“是议和书?”她蹙眉,问道,“阿延要与你议和?”
“你倒是了解他。”魏池镜无声地笑起来,手指甩了甩这份书信,“没错,天恭的国君要与我议和,各退百步,永修双好,再不交战。你说,我要不要信他一回?”
江月心的心脏险些漏跳了一拍。
阿延……
阿延竟当真这样做了。
她的思绪一兜转,眼前浮现出旧日部将死伤离别模样。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亲的儿女、失去独子的寡母……哀哀哭泣,垂垂眼泪,荒草丛生的墓碑,战场上云列无边的遗尸。
“你信他一回吧,阿镜!”她忍不住喊了出来,“阿延若要与你议和,那便是真心实意地要议和!如此一来,两国可再不交战。这样,不好吗?”
“我凭什么要相信他?所谓兵不厌诈,天恭国最是精于此道不过。”魏池镜的语气却有些轻蔑,“如今是我大燕在强,你天恭在弱。议和,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江月心懵了一下,一句“你明明也写下了‘家国安泰、再无战事’的心愿”险些就要出口。嘴张了倏忽,她才陡然记起,那只不过是她的梦境罢了。
现实中的魏池镜,也许根本没在七夕时写下过那样的一个心愿,也从不祈求战事停止。
魏池镜瞧她不说话,嘴边勾起讥讽笑容,道:“小郎将,我倒是能给他一个机会。但我议和,从不是平白无故地议和,我总要问天恭索要些好处。也不知道我索要的东西,他李延棠给不给的起?”
江月心张了张嘴,问道:“你要不破关,还是鹤望原?”
魏池镜微抬了下颚,道:“不破关,我要;鹤望原,我也要。”他的蛮横,让江月心眉头紧皱。可魏池镜并没有停下的意思,顿了顿,便继续道,“除此之外,我还要问李延棠讨要一个人。他给不起,那这议和便绝无可能。”
江月心有些疑惑:“要一个人?你要谁?是要霍天正为你所用,还是要李氏皇族去你天恭为质?”
魏池镜挑起了眉,面上无声的笑容如涟漪一般越泛越开。“我要他将来的皇后。”他一字一顿,缓缓道,“小郎将,我要你嫁来大燕。”
幽幽光影落在他面容上,将他泰半面庞匿于黑暗之中,只留一双眼,亮如开了刃的刀锋。
江月心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好半晌,她才惊道:“五殿下,你要我做什么?我是武功好,可我也不可能替你大燕国打仗!就算是要我为质子,可死一个我,并不足惜……”
魏池镜安静地听着她说话,并不言语。他的深邃眉目像染了冰霜,让人看着便察觉到微微的寒气。但是当他瞧着江月心的时候,那冰寒却有些化开了。
许久后,他道:“小郎将,你总是如此。你永远不懂我在说些什么。”
“可不是吗?”江月心受了这句话,“我哪能猜到你在想些什么呢?你拐弯抹角教训我的时候,我都当是在夸着我呢。”
“……罢了。不懂也罢了。”他喃喃了一句,便笑道,“没错,我就是想以你为质。你是李延棠的皇后,旁人可以不在乎你,他必然在乎。挟小郎将在手,便是扼住了天恭的君王。”
江月心愣住了。
“你昏睡了两日,我已将你在不破关城被俘的消息放了出去。你说,李延棠会不会答应这件事?”魏池镜的笑容愈甚了,仿佛听见了什么趣闻,“他是会不顾家国,誓死将你留在自己的双翼下;还是忍痛割爱,把你送来我身边?”
这问题问的太刁钻,江月心不知如何回答。她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突突突地跳起来,有些紧张,也有些压抑难受。一忽儿,她想答“我不知道”,一会儿又想答“我知道”。
她想,阿延是个好君王,为了免消战事,他定会答应的。可阿延也是个好恋人,他从不让自己受半分委屈。去大燕国为质这样憋屈的事情,又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呢?
可世界上就是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若是阿延收到了顾镜的回信,一定会进退维谷、前后两难吧。
江月心烦躁了起来。
但是,如此一来,她便不敢随随便便离开魏池镜,离开霍府了。现在的她大概已是一颗确保议和的棋子,若是脱离了掌控,便会导致天恭和大燕再起波澜。
江月心不由在心底感叹一句:阿镜就是阿镜。
魏池镜走了,叫了几个霍府的丫鬟来服侍她。他是很懂得江月心的,知道她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叫人备下了好酒和糕点。江月心一旦犯愁,就会想喝酒,便索性喝了个痛快。酒后大醉,她又干脆睡过去了。横竖她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受制于魏池镜。
模模糊糊的,她甚至还有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