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就低人一等。那他们呢?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跟常人不一样,别人叫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别人把他们当畜牲他们也毫无怨言。他们与畜牲有何不同?
这天下,本就该属于有追求的人。就像我,我除掉你当了掌门,又练成了绝世武功成为天下第一。我还要去炼长生不老药,成为古今第一个长生不老的人。他们是多么光荣啊,他们成为了我这样的人路上的石阶。”
唐不瑕的表情充满了看见远方而兴奋的光芒,那光芒如此强烈,夺目。
不知道的人,会感于这少年正值青春年少,必定志向远大,有着一颗年轻的努力的心。
只有唐昭玉看得出,那兴奋里隐藏着的几近癫狂。
“那爹呢,你也不顾念了么?你明知爹去世了,连安葬也不肯么?”
唐不瑕怒意又增几分:“那个老东西,有什么资格。他打小开始偏心你,那天第一句话竟问我你在哪。这样的东西,有什么好去管的。你也别在这给我装什么孝顺儿子,若是他当初偏心的是我,什么事都先想到我,你还会说出如今这番话?”
唐昭玉道:“你可知,为何我能偷袭你一掌?”
唐不瑕看着他。
唐昭玉道:“我的疑点着实不少,你却根本不曾注意。你没去想到我为何没死,我为何出现在这个极有可能遇到你的危险地方。况且我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逃不掉时我会闭着眼睛等待死亡降临,却不会那般没骨气,又恐惧又挣扎想逃。况且,以你的内力深度,你原本可以察觉我吐纳气息、步伐、心跳均与前大不相同,无论我怎么掩饰也很难全不流露,而你却丝毫没有注意到。”
唐不瑕满脸怒容,显然觉得受了他一顿极大的讥讽。
唐昭玉道:“你将心作为能量之源,却也忘了,心乃心绪之源。随着你吃下越来越多心炼成的丹药,你背负的心绪也越来越多。众生皆苦,那千千万万人的心绪如今却变成你一个人来背负了。所以,你越来越经不得任何刺激,稍一问答你便有无穷的心绪。你受了这些心绪影响,极易狂躁,早已不复往日的机敏。因此,你自乱方寸,根本注意不到我的变化。”
跟唐不瑕说这些,是希望借此令他心神更乱。当然,唐昭玉说的也是他的真实想法。
唐不瑕似已发狂,怒道:“就算你偷袭了我一掌,你也赢不了我。我比起那日打伤你的时候,又精进了不知几何,一样取你性命。”
他闪电般跃上来,一眨眼两人已经交上手。
远方的山顶上,一把油纸伞,女子红衣飘扬,细发随风四散。细细密密的雨珠,浸润了那纸面,浸得那伞上的刺绣格外鲜艳,又从那伞竹上一滴滴坠下。
她静默的注视着那战斗。不论情况往哪边走向,她似乎神色都极为平静。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失去他的情形,她知道自己过不了第二次。
人只对自己可以承受的失去有所伤怀,既然不能承受,便无须伤怀。
对于不能承受之事,便要决绝的了断。
她的身子离后面的深渊,只差一步,她特意选择了站在这里。
只差一步,一切都做烟消云散,得到的得不到的,便都无须在意了。
听说一个高手周身,空气静止,河水逆流。
那么两个绝世高手交手时,便是天地变色,日月失辉。
一阴一阳,一冥一刚。
在他们身后,也有那两位道人的身影。一个是流浪人间游戏客,一个是与山为伴绝人伦。
那雨来了又去,那女子自撑着伞,岿然不动。也许那伞早已湿透,也许她手心早已流满了细密的水柱。
不知不觉胜负已分。
高手相斗,便是以命相拼,那两人都受了重伤。
唐不瑕心脉大损,内力正源源不断的流失。
他陷入躁动,发狂般大叫:“我败了,我竟然败了!可怜啊,可怜啊。我离长生不老就差一步!我是天下第一,何人可以败我!”
全然不顾随着他的狂吼,嘴角的血如雨珠般淌出。
唐昭玉静静道:“你错了。这世上从来没有那所谓的长生之法,人从轮回中来、从轮回中去,没有人逃的开这生死的束缚。这世上没有无用之人,人都有他的宿命。那宿命,却不是由你可以决定的。”
唐不瑕发狂道:“呵,一番陈词滥调,你装的是好从容,却明明是找到了比我更好的方法。本来好歹看你还有几分头脑,却这么的道貌岸然。你凭什么站在道义的立场上指责我,如今你我不过是成王败寇,我才沦落的叫你笑话。我就不信,你不想变成强大的人,你不贪心?”
唐昭玉回想自己这二十年的生活,缓缓道:“我曾经是。只是我自小偷学武功吃过贪心的亏,知道了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如今行事,不再那般贪婪。”
但那唐不瑕早已听不进去,他像野兽般咆哮着,万千的心绪如奔腾的马匹跳跃着。
他待要起来再做什么,这身体却一点都无法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