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又从那玉瓶中倒出一杯酒来,颤抖著手指递了过去,湿红眼眶中的泪滴玄玄欲落。
“这一杯,是敬五皇叔你的,但愿……你离开这善恶不分,杀戮漫天,污秽不堪的人间炼狱可以早登极乐,从此……再无烦忧……再无苦痛……”
“不要!!不要给他!!不要!!!”奴桑儿哭的不能自已的扑过去想要抢过那酒杯,却被身边的侍卫紧紧按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分毫。
“放开我,不要喝,不要喝!!!!灼哥哥!!不要喝啊!!不要喝!!!!”奴桑儿哭著挣扎著尖叫著,像是一头发疯的小野兽一般,歇斯底里的哭叫挣扎著,目光充满了绝望而悲伤。
耶律灼自嘲一笑。面色平静的接过耶律渲云手中的酒杯,乌发如瀑随著风雪在火光下凌乱飞舞,一双昏昏沈沈,视死如归的眸子在落在奴桑儿沾满灰尘和泪水的小脸时,缓缓的掠起一丝心痛和不舍,
四目相对,目光交汇,唯剩无限怅恨,和不知何时才会停止的永别。
“告诉我你会替我好好照顾她” 耶律灼将那怅然不舍的目光中收回,眸色一变,又是那万只冰寒利箭都无法射穿的坚硬冷冽的神色,他死死的盯著耶律渲云的眼睛,如同逼著他起誓一般,沈哑著声音道。
耶律渲云神色郑重的轻轻点下头,那声音如云似雾,看似幽幽渺渺,却含著任谁也吹不散的坚定,
“我会好好照顾她,一直到……我死”
耶律灼释然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朝著奴桑儿含泪悲伤的小脸看了一眼,目光微微闪了闪,仰头端起手中酒杯,蓦然一饮而尽。
“灼哥哥!!!” 奴桑儿绝望的尖叫一声,身子猛然向前一扑,却又很快被重重摁在了地上,她悲伤的落著泪看著那杯掉在地上,还残留著一滴酒渍的玉色酒杯,整个身子都瘫软在地上,一双盈盈水目中丧失了神智一般的看著他,粉色的唇瓣在风雪中徒劳的一张一合,却是再也哭不出一声来。
一串串的血珠,顺著耶律灼的唇滴落下来,一滴,一滴,溅落在地上,刺目猩红的血,染红了身下洁白的雪地。也染红了这一片苍凉的夜空。
伴著那矫健骁勇的身躯重重倒地……此後,辽国……再无……耶律灼。
三日後,子夜,
无云,无月。无雪。亦无风、
‘栖云殿’的後花园内。一剪单薄身影静静坐在一株已然被风雪吹的凋零的梅花树下,抱著怀里的翠羽大鸟,目光寂寂,像是在等待什麽,又像是已然再无要等之事。
一阵悄然的脚步声,从他身後响了起来,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寂静的小院,却照不亮他眸中的神采。
“都准备好了麽?” 耶律渲云没有回头,声音如同被风一吹的雾气,飘渺而虚无。
“是,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七皇子当真要这麽做?” 迟暮的声音有些迟疑,有些不忍,
“我主意已定,对这里,我再无留恋,一丝,一毫,也没有 ” 他顿了顿,又问道,:“桑儿可安顿好了?”
“嗯,是”
“如此便好……”耶律渲云唇角微微扬了扬,接过迟暮手中的火把,一边转动著轮椅,一边看著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唇角的笑容模糊而清冷,
:“这里我生活了二十多年,开心的日子,却超不过二十天,呵呵……真是讽刺,不过我唯一庆幸的,就是在这里遇到了你,那时的你,骨瘦如柴,经常被这里的太监们欺负,可是你的那双眼睛,却永远都是那麽坚定,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你屈服……”
“若不是七皇子,恐怕我再如何坚强,也早就被那些太监们给饿死了” 迟暮沈默了片刻,低声道,
耶律渲云冷笑了一声,目光灰凉的如同烧烬的木炭,只余一片灰暗,:“这辽宫里,每一个人都如虎如豺,每一个都是嗜血而残忍,什麽骨肉亲情,手足之情,在权利和欲望面前,全都会卑贱如泥……”
“七皇子……”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再静一静”
“是……” 迟暮迟疑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耶律渲云又沈默著坐在原地,神情被乌黑的夜色笼罩著,让人看不清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见他举起手中的火把,一簇簇燃烧起院内的草木。
很快,四周火光大亮,熊熊的烈火很快便从他身边围窜起来,那旺盛窜高的火苗如同吐著火舌的巨怪,不停的在夜色中呼吼闪烁。烧焦的味道在夜色中弥漫开来,隐隐的透著死亡的气息。
耶律渲云神色仍旧是淡淡的,甚至有丝冰冷的嘲弄,耳边似乎又传来少年时,那令人难忘的对话。
“你真是迂腐不堪,自古 便是窃物者贼,窃国者诸侯!”
“皇位本来就是该用鲜血铺出来的!!我将来一定要成为辽国之王!让你们都匍匐我脚下,!”
“……六皇兄,死那麽多人,换一个王位值得麽!?”
“你这个小残废懂什麽!跟王位比起来,血肉亲情又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