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行同样让人难受……可是,他一手狠狈地按住泛酸的胃部,曾经温和俊秀同事被强暴和杀害的场面、还有艾瑞毫不留情向同伴开枪的场面挥之不去。我们应该如此被报复吗?他们这样不知所谓的杀人又算是什么!
难道世界上真能拥有一种理直气壮的强暴与谋杀?如果那些囚犯们被殴打和鸡奸是邪恶的,那他们的现在的行为,和正义还不是连边儿都不搭?!
他注意到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受了伤,鲜血正缓慢地汇聚流出,也许我该找个地方安静地待着,在他们杀够了之前……他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他有很不好的预感,这个岛变得越发奇怪,似乎所有的人都疯了。
他朝医务室的方向走去,一边告诉自己这里没有人无辜,也许社会让这些罪犯付出代价的方式会比他们现在所干的事更人道一些……不,他们会再被抓起来,接着仍然是监狱里的践踏和暴行,这世界就是这样。
他突然想到奥雷,他想起很久以前他对他的微笑,那种直白与单纯的快乐让他觉得仿佛一切的阴霾都可以轻易破打破,只要他在他身边……他推开医务室虚掩的门,然后无声地关上它,现在不是做白日梦的时候。
乔里和病人们都不知跑哪里去了,这里像另一个世界一样荒凉。
轻微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希尔的肌肉迅速绷紧,脚步越来越近,不是员警皮鞋的声音,应该是个囚犯……希尔悄无声息地走到桌边,拿起一个玻璃杯包在衣服里,无声地撞碎它。接着他抓住一块最锋利的走向门边,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武器。
脚步声在外面停了下来,希尔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蓝绿色的眼睛像黑暗中的肉食动物,摒息等待。
门被打开,在那个黑影进入房间的一瞬间,希尔迅速闪到他身后,一把抓住他的脖子,玻璃碎片紧贴在他的动脉上,「别动!」
瞬间,他嗅到了那让他朝思暮想的熟悉味道,一个低沉的声音紧贴着他响起,「希尔?」
「奥雷……」希尔低声说,迟疑了一秒钟,然后松开他。
即使他和外面那些家伙是一伙的又怎么样,最好的死法也莫过于能终结在这个人手里了,他自嘲着想。
奥雷转过头,他黑色的眼睛在夜晚反射着微光,希尔强制压下心中的悸动,耸耸肩,「一个美好的夜晚对吗,奥雷。」
「并不太美好。」黑发的囚犯说,看了一眼希尔的手,「你受伤了。」
希尔心不在焉地把手放到后面,「你到这里干嘛,你的威廉受伤了?」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奥雷说,「集合前我诐乔里叫出来帮忙时,威廉说如果今晚出了事,他会在船上等我,我来取些抗生素之类的备用,也许会飘流几天,毕竟人体很脆弱。」
「走?」希尔笑了一声,接着他烦躁地走了几步,抹抹脸,「愉快吗?奥雷,那些总待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员警全遭到了报应,被鸡奸和杀死!他妈的外面到处都是这种报应场面——」他吃力地咽下后面的大吼大叫,他曾以为报复理所当然,可当一切发生时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愤怒!
奥雷愣了愣,淡淡开口,「你总在烦恼,长官,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
希尔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看来我是太笨了,怎么也没办法学会像别人一样……接受现实,不会苦恼。」
奥雷看着他忧郁的面孔,他有些想再次告诉他,自己一定没有背错,这种烦恼让这个人显得很有魅力……但他帮不上他的忙,虽然他曾很想帮忙,你看,他很少烦恼,这世界有些事情无法折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它们总是互相冲突,无可调和。所以他从不试图干涉什么,也许是职业病,大学里老师把这个叫「尊重」。
虽然他曾粗暴地杀死了一些人,并且一直到现在,他都未曾有过一刻的悔意。
他转头看着窗外,「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可烦恼的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希尔嘲讽地翘起唇角,「是啊,到处都是疯狂的报复,他们被压抑了很久,我猜他们在牢子里时做梦就在想着怎么教训员警呢!」
「复仇,」奥登低声说,「复仇这个词在很多情况下其实都只是个幌子,背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只是……现在外面这种泛滥得像决堤一般的欲望看上去真要命……」
他的话没有说完,希尔突然抱住了他。
奥雷就这么任他抱着,员警的身体很温暖。
他听到他喃喃的低语,「是的,很糟糕,可我觉得……你在我身边的话,一切会好起来……」
奥雷突然觉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抬起手,轻轻放在希尔的肩上,那个人的触感令人意外地温暖。「你走不了的,奥雷。」员警认真地说。
奥雷把手放下。希尔分开距离,继续说道,「外面很快会发现这里的情况,然后派部队带着他们的精良装备来查看……你们不可能对抗国家权力!你们不可能安全离开!」
「我知道。」奥雷漆黑的眼睛看着他。「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