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难耐,也使得岛上食物有限。为长久计,萧熠只得去钻研棠氏一族留下的阵法,以期改善此地恶劣的环境,宫饮泓则负责领着一群人在雪山中修体。两人反倒繁忙起来,分明住在一处,却竟时常碰不上面。宫饮泓百无聊赖地守着一群人在雪山上练功,时不时动起心思,便说教众人遁地术,借着演示的由头,一股脑儿钻到萧熠那边,磨蹭腻歪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又钻回去。萧熠见他地鼠似的钻来钻去,先是好笑,后来却又心软起来,有时分明无事,也乘着东皇隼去山那边晃悠一圈,吓得众人分外卖力,进步神速。
这还不是最难,最令人头疼的是岛上仿佛冲突不断,新来的门人与岛上原本的船夫仆从起了不少争执,萧熠只得花了几夜时间,与江亭鸾和谢驰岚商讨出新的门规,又由二人分别与两边调和了一番,方使得岛上安静了些。但连谢驰岚也束手无策的却是他的狐狸整日一见殷蔓罗便咬,常引得瑶光鵺与他打在一处,东皇隼也跟着凑热闹,时常闹得院中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每到此时,宫饮泓便幸灾乐祸地在墙头大笑,抓一把花生看好戏,不料乐极生悲,一日忽地撞见萧熠与苏檀站在梅花树下,不知说了什么,苏檀竟亮出了郁孤直,吓得他从墙上栽下去,忙冲过去拽走了萧熠,对天发誓自己一直老老实实当着好禁脔,劝萧熠念在苏檀救他一命的份上,别与他当真,谁知萧熠当即变色,大怒地将他按在雪地里收拾了一通。
……虽然过程十分新鲜刺激,次日里宫饮泓还是自食苦果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直到苏檀前来探视,才知萧熠问他的是以五神剑将门中分作五派的事,呕得他险些咽气,爬起来就去萧熠身上黏黏糊糊地挂了半日,撕都撕不下来。
“……你给我下去。”萧熠冷着脸走在雪地里,身后挂着个胆大包天没有骨头的梅妖,却还是走得气势凛然,所过之处,雪都冷上三分。
这回他是当真气恼,原本他根本不将苏檀放在眼中,没想到分明是苏檀拿剑,宫饮泓竟然拦他!
“不下。”宫饮泓双手在他腰上搂得死紧,无赖至极地任他拖着走,头抵在他肩上嘀咕,“别生气了,给你花。”说着指尖生出一朵花递过去。
“……下去。”萧熠冷冷地给他扔了。
“那给你做鱼?”宫饮泓歪了歪头,笑嘻嘻道。
“不吃。”萧熠怒瞪他一眼,蓦然转身,想把他甩下去。
“那给你……”宫饮泓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话,萧熠耳根一红,狠狠道:“胡说八道!”
十步之外,众门人不知所措地站在雪地里,面面相觑,眼瞅着端方优雅的仙君拖着他们宫师父,在雪地里来来回回纠缠不清地转圈,心中一片幻灭的哀嚎。
眨眼间,日子就在吵吵嚷嚷热热闹闹中似水无痕地流过,数月之后,当萧熠终于仿制出棠氏一族的符文,使得岛上积雪开始融化之时,岛上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萧潮生带着叶清臣及一众长老自宫饮泓刚领着人翻过土播下种的一片菜地前毫不留情地踩过,威风八面地与萧熠对峙:“那日,你弃萧叶两家于不顾,消失无踪。后来城中大变,你的身份被揭穿,朝廷恰又伺机灭岛,为保全萧家势力,我亦领着众人离岛而去。如今你既然未死,为何龟缩此地,不来与我接应?”
萧熠拧拧眉,还未说话,宫饮泓便忍不住开口道:“萧城主,麻烦你挪一挪,你踩到我的菜了。”岛上如今人员众多,若不是他率众开荒,怕是难以满足口粮,因此他心疼菜苗得紧。
萧潮生勃然变色地瞪着他,显然不能理解他的担忧,萧熠一笑,将他拉在身后,淡淡道:“父亲,事已至此,我已在此地开山立派,你们若愿意留下,我不介意替你们安置。”
“胡闹!”萧潮生面色彻底沉下去,“你岂能留在此地!皇帝敢对朝夕城下手,我们岂能任人鱼肉?!我要你立即去杀了他,自立为帝……再将你兄长救出来。”
“父亲,我一直都很清楚,在你心中,萧舜才是您的儿子,我只不过是你生下来的一个傀儡,故而即便他毁了朝夕城,你也把账算在我头上。”萧熠神色淡然地回握住宫饮泓的手,“可如今,我已不是朝夕城的神君了。当年您栽培我你的恩情,我自问在十六年中已尽数回报。我原本只是个快死的人,您要篡位也好,要报仇也罢,请不必算上我,就当我死了吧。”说罢他便拉着宫饮泓转身而去。
“萧灵照!你怎么敢!”萧潮生的咆哮声自身后传来,萧熠停下脚步,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人,“各位,你们若有谁想要留下,折雪城欢迎之至。”
那日萧潮生大怒而来,震怒而去,倒是叶清臣和周长老留了下来,为折雪城又增添了一份助力。
好景不长,萧潮生走了没过半月,折雪城便被朝廷的军船再次团团围住,每艘船上都是十尊大炮,黑洞洞的炮口对着岛上众人。
萧熠等人站在海岸边,遥遥望着大船上的官兵。
船上一人高声道:“萧熠,你惑乱人心,为祸天下,还不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