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一切都……一切都已经晚了啊。
两人一同朝着悬崖之下倒去。
胡溪林瞪大眼,有些凄厉地大喊道:“——不!”
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最爱的人,和那个人一起朝着悬崖之下掉落。
不可以……
胡溪林扑到悬崖旁边,伸手拽住往下滑落的荆棘,将那两人吊在半空。
荆平天脸上的皮肤已经完全掉落,整个人呈现一片漆黑。他抬起脸,五官有些狰狞。
“阿念……阿念……”
胡溪林低头看着悬吊在断裂崖上的女子,有些凄厉地喊着她的名字。
那人却低着头,像是失去了意识,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回应他的呼唤。
胡溪林心里一阵绝望,任由满脸的泪模糊了视野,但他也没有放手。
苏琼……真的回不来了吗?
他低头痛哭着,这时候女人却抬起了头,仰面看着他,神色温温柔柔的,一如以往。
“夫君……不要为我哭泣。”
她的眼神干净而柔和,眼中倒映出他的影子。
“阿念此生有你相伴,便已足够……只恨此后的路不能再一起,是阿念不好。”
她努力露出微笑,那一笑美得动人:“对不起……但请夫君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到我们重新相遇的那一天……”
“阿念……”
胡溪林喃喃道,手中猛然一松!
荆棘从中间断裂了,猝不及防的反作用力将胡溪林往后推了一把,他仰面倒在雪地上,听着雪落和山体崩裂的声音,捂住胸口,呜咽着,痛哭着。
*
雪崩的声音绵延不断,断裂的山崖上只剩下了繁匀青和胡溪林。
繁匀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着山下走去。
胡溪林看见她的身影离去,忙大喊道:“青姑娘,你要去哪儿?”
繁匀青朝着山下跑去,头也没回:“我要去找他!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这么高掉下去,会没有事吗?
胡溪林怔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越下越大的雪覆盖他的身体。
这里的山很奇怪。
繁匀青明明记得自己朝着山下跑去,但很快她跑到了另外一座山的山腰,继续再往下,她又到了一个悬崖边上。
很邪乎,似乎永远都无法从这里跑出去。
她急得快要哭了,心里默念着度华年不要有事,脚步半点不停地往前跑。
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只知道如果不往前,停在原地,永远都不可能找到他。
繁匀青跑到一个山坡上,踩着厚厚的雪飞快地往坡下跑,结果跑到一半时,雪地中埋藏着的一根枯枝绊住了她。
这一绊让她往前摔去,一直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在雪中滚到山坡下才停了下来。
寒冷,心痛,浑身被摔得发疼,让她忍不住趴在雪中,埋着头呜咽起来。
她哭着哭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
*
醒来时发现被人抱着,那人胸口贴在她后背上,如果不是感觉不到半分温度和真实,繁匀青会以为,是他回来了。
她知道,这是自己又在做梦。
男人的手与她的双手交缠,繁匀青觉得有些不对,一低头发现他的左手小指缠绕着绷带,隐约有血迹渗出。
这是……什么时候?这是他失去左手小指的时候?
繁匀青正在心里猜测,便听见男人低低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我要回去……给度家主交差。”
度家主……他不应该叫“父亲”吗?
男人又说:“可我放心不下你,我不放心你留在这里,外面太多人对你虎视眈眈……”
不知道为何她心里也难受起来,不知道是受到了他情绪的影响,还是受到了这记忆的影响。
“等我回来……我就带你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离开夙城,离开这个王朝,去遥远的北漠,去穷涯海,去一个只有我们的地方,把你藏起来,谁也找不到。”
这,难道是……
繁匀青心里猛然一惊,这难道是繁夕死前没多久的时候?
“夕……”他的声音又低又轻,缥缈如云烟,仿佛随时都会消失,“我爱你……”
他握住繁匀青的手,慢慢地化作了一阵轻烟,随着风消散在她身边。
“不!”
繁匀青哭着大喊了一声,猛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趴在什么冰冷的东西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体都有些被冻麻了。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发现趴着的那东西,竟然是一口冰棺。
乍一看,冰棺里似乎隐约呈现出一张脸,是一个男人。
再一看,这不是度华年?
繁匀青又惊又怕,像是怕没看清一般,扑到冰棺上仔仔细细地看着。
真的是度华年。
她哇的一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