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似的。而那个坐在对面,低头给他脚上的伤口换药也丝毫没有脾气的就是家里的徐长工。
陈泊青这双脚生得也好。从莹白的脚趾到美感十足的脚腕,每一个地方都标致,每一处线条都工细,看着就跟该做成标本放进玻璃柜子中展览的艺术品似的。那些多而杂的细小伤口损坏了它,却反而生出一种被摧残的血腥美。
……应该说,这双腿自己的光辉优秀到足够给即使是伤口的残缺带来质的飞跃和开挂般的加成。
所以这样一双脚,即使受伤了,那伤口怎么看都是要比别人重一些的。
徐锐宇把他受伤的那只脚放置在自己的腿上,低头弯腰,替他上药的动作轻得像只是羽毛拂过那处。
相比对面修复文物一般的精雕细琢,陈泊青这边一口口地嚼着西瓜就显得有点没心没肺。
“痛吗?”徐锐宇问他。刚才自己亲手触碰伤口的时候,他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创口算是浅的那种,可是一想到他手下的是陈泊青的伤口,徐锐宇就觉得受不了。
忙着吐籽的陈泊青满不在乎地摇头。
于是徐锐宇放下棉签,开始上纱布。碰之前他先克制了一下,让自己咽口水的声音不要太明显。
手心握上了他的脚跟,把那只白`皙别致的脚丫子捧起来。手上如此直观的触感刺激着他的神经,近距离的视觉冲击力和平时远远地看着的感觉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上的。
徐锐宇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方面的癖好。
不过这真是他见过的最完美的脚了,如果不是现在的时机并不对的话。
白色的绷带一圈圈覆上那陈泊青的脚。因为此时心情的异样,徐锐宇没抬头,问他:“……太紧还是太松?”
这个平时放`荡不羁的大男生已经在他面前伏小做低了几天,特别是在换药的时候。陈泊青在不知不觉中也被捧得飘了。他眼珠子一转,决定耍一下人:“紧了。”
徐锐宇连忙拆开,重新又绑了一次。
陈泊青不满意地动了动脚趾:“松了。”
徐锐宇一听,控制着力道小心收紧了一点。那小巧白`皙的脚趾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地一动一动的。徐锐宇转过脸去,擦了擦汗。
徐锐宇的室友此时正路过外面,看到他还在陈泊青宿舍里磨蹭,在门外催了一句:“锐宇,我们先走了啊,时间快到了。”
陈泊青偷懒请了病假,又因为自己的超长豪华午睡而拖长了换药的时间。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脚:“哎,剩下的我来吧,绷带而已。”
虽然他的脚和别人长得不太一样,但那好歹也是脚啊。让对方这么长时间地对着也挺过意不去的。
徐锐宇不动声色地把脚拖回来,说:“快好了。”他手上的动作却不见加快,依然仔细妥帖地替他绑上了纱布。
绑好了。徐锐宇退后一点,打量着那只被绷带束缚住的脚。
他一沉默,陈泊青就知道这个人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无非又是道歉。徐锐宇从那天起已经跟他道了几次歉。陈泊青本来就觉得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开始是自己硬要拉着他一起去买西瓜的。
倒是徐锐宇自己好像一直陷入一个自我厌弃的怪圈,出不来了。
陈泊青还是被他的诚意打动了。他放下西瓜碗,在徐锐宇开口前安慰他说:“你不用这么自责的,我本来就没有怪你,又不是你的错。”
那女的后来也在老师的押送下给他送来了果篮和道歉,辅导员也来劝和,闹大了影响不好云云。那女的也挺惨的,档案里被记了过。陈泊青怕她一言不合又在自己面前哭起来,只好当着老师的面,意思意思地表示了原谅。
徐锐宇悉心地替他调整绷带的位置,防止妨碍到脚趾活动。
“女人真是太麻烦了。”徐锐宇声音闷闷地说。
这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还真是稀罕。要知道徐锐宇不仅是个直男,他还是个直男中的渣男。
陈泊青想,这种感情问题他一个外人也不好乱说。他跟徐锐宇打了个哈哈,翘起自己的绷带脚给他看:“喏,我也很麻烦的。”
“泊青……”徐锐宇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轻抓住他乱动的脚:“别这样。”
竟然透出少许温柔的意味,听得陈泊青一愣,疑心是自己睡太多,人也跟着糊涂了。
他抓住陈泊青的脚后,在手中微微握了一下,才缓缓将它放回了原位。
他可以在女孩子面前表现得善解人意,感同身受,要多体贴有多体贴……但是现在,陈泊青不懂,徐锐宇是真的难过。他感觉特别对不起陈泊青。
在陈泊青面前,他发现自己真是善变,现在又成了一个良心泛滥的人。
陈泊青看得出徐锐宇今天情绪有些低落。
像一只不开心的大狗狗。
陈泊青吃着西瓜,突然伸出那只没受伤的另一只脚,踩了一下他的肩膀。不重,带着开玩笑性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