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寒风瑟瑟的隆冬黄昏,突然抖了一下。
我和陌桑相识于微时,我们来自同一座小城,有类似的生活轨迹,知道彼此最落魄的样子。我比谁都清楚如今看起来精悍、美丽的林陌桑,当初其实也不过是个自卑、内向的普通女生。甚至毕业后为了在这座大城市留下来,她花了比别人多几倍的时间准备笔试和面试。她考进一家国企,最后却成为办公室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被人逼得不得不走。
那时候陌桑毕业才一年,而我高三。她受的苦没有办法和家里人说,最难熬的时候他打电话给我,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握着话筒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高三那一年我的情绪也起起伏伏,和骆轶航交恶,成绩一度滑落到谷底,陌桑一哭,我也跟着哭。我俩哭完后又互相鼓励,陌桑继续投简历找工作,我抹把脸坐回台灯下做那些好像永远做不完的习题。
之后我考上了大学,陌桑也找到了比之前的铁饭碗更好的新工作,我们两姐妹终于苦尽甘来。我们打电话或见面时也不用抱头痛哭,总是只谈欢喜不言悲伤。
大约从前年的夏天开始,陌桑的衣服越买越贵,换的车一辆比一辆气派。
我隐约知道或许一切来得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但她不说,我亦不会问。
陌桑在我的心里,永远是最亲爱的姐姐。
而此刻她的眼角隐约有泪光闪动,脸上却带着动人的笑容对我说:“顾昭昭,你身为他光明正大的原配,怎么沦落的跟我一样?”这话虽然是说我,嘲讽的却是她自己。
我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缓过去,说:“陌桑,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希望你好,比希望自己好更希望你好的。只要你选择的,我就不会反对,哪怕那是全世界人都唾弃的选择,我也会和你站在一起。”
陌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而后笑出了声:“顾昭昭,你也太矫情了吧。”
我好不容易“琼瑶上身”说了这么一番感天动地的话,陌桑居然就这么对我,我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你这个没良心的快走吧,不是说晚上还有约吗?我在这里自己打车就行了。”
“差点忘记了,我还约了Jack谈下星期会议上要重推的那个项目。”陌桑看了一眼她纤纤皓腕上银色的OMEGA女式手表,确定我不用他送后,踩着高跟鞋走向停车场,“拜,亲爱的昭昭。”
陌桑的背影在寒风瑟瑟的街头显得尤为消瘦,记得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有点婴儿肥,而现在瘦得简直成纸片人了。
我还在望着陌桑离去的方向,熟悉的手机铃声又响起来。我从包里翻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有点发愣——居然是陈梓郁,我的“夫君大人”。
“喂,你好。”因为太过紧张,我竟然有点结巴,这让我本来就过于礼貌的开场白显得极为生疏和怪异。
果然,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才开口:“昭昭,是我,陈梓郁。你现在在哪儿呢?”
“刚刚陪陌桑逛了下富悦大厦,等下准备去参加一个同学聚会。”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或许是因为觉得我应该像个等待被召见的妃子一样时刻准备着,在得知我的生活安排得如此丰富之后,陈梓郁又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之后才说:“那你好好玩,我只是通知你,下周四我父亲五十大寿,你也要一起参加。”
“好的,没事的话我先挂了,街上有点冷。”我速战速决地准备结束这通电话。
“嗯,那下周四见。”陈梓郁似乎也正有此打算,收线比我还迅速。
我瞪着手机有点生气——每次我和他打电话总是我先听到那单调有重复的“嘟嘟”声,没有一次例外。有几次我预谋好要比陈梓郁挂得快,却还是输给他。他对我到底是有多唯恐避之不及啊?
算起来我和陈梓郁认识也有三四年了,我们拥有这个世界上除了血缘之外最亲密的关系,可是我始终看不透他。
从怀宁路到中山西路,就十公里的路,却堵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我在车上几乎听完了凤凰传奇出道以来的所有歌曲,那销魂的旋律知道我走进钱柜大厅时还在我脑海中盘旋。
我倒416房门口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正想着等下进去被顾祈他们罚酒三杯该怎么推托时,包厢的门居然开了。
大约是有人出来拿吃的或者上厕所吧。我来不及细想,刚准备扬起大大的笑容打个热情洋溢的招呼,结果在看清来人后硬生生地愣了,表情尴尬得几乎要面瘫。
开门的居然是骆轶航——顾祈在电话里没说骆轶航也会来!
我转身要走,骆轶航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抱着胸倚着门,语气不咸不淡地说:“你很怕我吗?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我顿住脚步,朝他很虚伪地笑:“骆总风流倜傥,怎么会像鬼呢?只是我想骆总并不想看到我我还是识相点滚比较好,免得最后难堪。”
骆轶航也对我很虚伪地笑。然后把身后的门推开到极致,转过头去对包厢里的人说:“你们看谁来了。”
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