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薇接过,想起第一次在陆江家的情景,不禁感叹缘分的奇妙。
原以为只是萍水相逢,未曾想往后还有这么多的牵扯。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方薇出来的时候,陆江靠在看护床上有些困了。等她一出来,又立刻清醒过来。
局促地站在病床前,方薇开口说:“直接睡吧,不用管我。你开了那么久的车,要累坏了。”
“嗯。”声音带些慵懒,陆江脱了外套躺下。
方薇钻进被窝,病房静悄悄的,安静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消毒水味混着洗面奶清甜的香味,方薇竟觉得好闻。
“睡了吗?”
“没。”
又没话了。
方薇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里,眼睛盯着窗帘缝隙里露出的一截树枝。风吹过,枝叶晃了晃,在墙上斑驳了几缕光影。
“照片效果好吗?”单人病房空旷,却又感到逼仄,让方薇无所适从地忍不住找话聊。
“和想的差不多。”
“一样好吗?”
陆江轻笑,“差不多吧。”
方薇说:“你还真不谦虚。”
陆江只是笑,没反驳什么。
“你呢。”
“什么?”方薇转过身,流光落在陆江的侧脸,映得一双眼睛明亮若水。
两人对视着,更安静了。
方薇凝视着陆江的眼睛,眨了眨。
“和母亲的回忆,全找到了吗?”
心里一暖,方薇轻声说:“以为记不清的,一踏上那条路,看到那些景,就都想起来了。就好像……她从没离开过。”
陆江的目光温柔又隐隐怜惜,让方薇一整晚看似镇定实际上惶惶无所安的心落在了实处。
躺在荒凉旷野时,方薇望着满天星光,想方允和,想檀宗景,也想陆江……
他神兵天降地出现在她眼前时,她以为那是错觉。可他的体温如此真实,让冻僵到麻木的身体感受到无法遏制的暖意。
他来了,真好。
陆江看到方薇眼里的柔软,想再借着机会说点什么,却又硬生生忍住。他知晓她此刻的心境,余惊未消又怎忍心再用私人感情去让她为难。心中暗嘲自己面对她时的谨小细微,却又毫无怨言地低安抚:“世界必定是有两个,一个虚假,一个真实。只是在眼前这个虚假的世界里,我们才会生离死别。那个真实的世界却是永恒的,在那里我们本是一体,未尝聚散。”
方薇吸了吸鼻子,眼眸闪着泪光,声音有些闷却又有些轻快,“你也读过?”
全名,是大师周国平写的一部纪实文学,讲述了一个名叫“妞妞”的小姑娘短暂而有意义的一生。作者用细腻朴实的语言,在妞妞的人生进程中,剖析生命的诞生与消亡的过程,并以此来辨析人生的意义和情爱的真谛。
方薇没想到陆江也看过,微微诧异。
陆江笑一声,视线仍落在她脸上。
皮肤白白净净的,眼睛却墨黑。本就精致的五官凑在一起,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动人滋味。
“就记着这一句了。”
方薇僵了一下,笑了,“那也不算白看。”
“好些了?”
声音淡淡,飘到耳畔。
“你天生就是老师,什么时候都不忘本职。”
陆江愣了片刻,“其实有时候也会怀念,当老师也挺好的。”
“还能再教吗?”
“不知道,也许行吧。组织上也不是什么大错……”陆江说到这,自己笑了,“很晚了,再聊就天亮了。”
“嗯。”方薇一笑,“再聊就聊不完了,我不说了。”
陆江翻了个身,脸上仍有笑意。
他想——再说些,也无妨的。
——
白天医生看了方薇的CT图像,告知她头部略微有震荡,除了其余一些碎石茅草划伤的细痕,其余一切正常。
遵循住院观察24小时的嘱咐,只能礼拜天办理出院手续。
礼拜六晚上,方薇只觉小腹坠疼,一想日子才想到例假该来的时候。慌慌张张准备换衣服去商店,底下就有了感觉。
转身拿了手机进洗手间,打电话给陆江麻烦他叫小护士进来。陆江听她声音不对,顿了顿,问:“有急事?”
方薇哪和她开得了口,只让他别问照做。
过会小护士来敲了门,方薇不好意思地拜托她买一些卫生用品。小护士心地好,说是自己有,蹬蹬蹬地跑去拿了。
过会,有人敲门,方薇打开门,看见递进来的一包,却愣住了。
陆江背对着洗手间的门,手在半空中僵着。
方薇脸唰地红了,慌张地接过,关上门,捏着包装袋不知所措。
倒是陆江轻咳一声,同样有些尴尬地说:“来了个被撞伤的病人,她来不及……就让我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