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说, 脸上笑意微敛,而后才道:“我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般大。”
当初崔瑾珠送信给崔瑾璮,之后见家中并无其他消息传出,便知崔瑾璮并未将事情告知季氏。可见即便卫家做出了这样的事,崔瑾璮也不一定就是不满意这婚事的。
可是如今杨越之在众人面前将事情说开,崔丰珉夫妻才上门将婚事退了,她对崔瑾璮便怀了一份愧疚之意。
“他们家既做了这事,又如何能防了别人说嘴?便是杨世子不说,别人也会说的。”崔瑾璮笑笑道,“我之前之所以不说,也是觉得无论如何妻是妻,妾是妾,无甚要紧。
“我爹娘得了消息上门,也不是一开口便要退亲的。但沈家实在没有规矩,在家中对那妾室也是以表姑娘的名义相待,竟还说出了让那妾室给我爹娘敬茶的话。我娘回来便抹了眼泪,又庆幸这事儿发现得早。否则,待我入了他家门,便是有苦也说不出了。”
崔瑾珠闻言便叹了口气,道:“天意弄人。”要是没有这王琬婷,卫荣轩实在算得上是一位佳婿。
崔瑾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又对她柔声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说着她又将桌案一理,边对崔瑾珠道:“我前几日画了个花样子,觉得你应该会喜欢,便绣成了帕子收了起来。原是打算上巳那日给你的,谁知我给忘了,今日你来得正好。”
说完,她便转头吩咐丫鬟蕙兰道:“将我柜子里的那个匣子拿来。”
没一会儿蕙兰便捧了个匣子过来,崔瑾璮一边与崔瑾珠说着话,一边随手打开了那匣子,待将其中的帕子拿了出来,她才觉出异样来。微一愣神,她又反手将帕子放入了那个匣子,将盖子盖了回去。转头又对蕙兰道:
“不是这个,是另一个稍大一些的,我放了花样子和几块刚裁好的帕子。”
蕙兰忙又回去拿了另一个匣子出来,将拿错的这个放了回去。
崔瑾珠表情不变地坐在那儿喝着茶,之后又与崔瑾璮聊了许久,才在小赵氏的催促下,带着崔瑾璮送她的帕子离开了。
坐在马车上,崔瑾珠目光沉沉思索了许久,才终于想起了之前崔瑾璮拿出来的那张帕子上,那句诗的来头。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首诗便是那年八月十五聚贤楼里,鹿亭侯世子所作。
崔瑾珠至此才想明白,为何崔瑾璮从始至终对婚事如此不在意。无论是当初的蒋文昊,还是现在的卫荣轩,她都不曾放在心上。
晚上回了家,吃过晚膳,她站在书桌前边练着字,边想着心事,不意杨越之又不请自来。
他是在前头与崔丰玻吃完了酒才过来的,有了上次的事,他见她在写字,便乖觉地喊了香茹上茶。待他坐在榻上喝完了茶,仍不见崔瑾珠搭理他,便又耐不住性子开始撩拨崔瑾珠。
“你在写甚?老这么站着,你腰受得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他说着便要起身走过去。
崔瑾珠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便又得逞般笑嘻嘻地对她道:“我以前可还帮你揉过腿呢,那会儿你都只穿着亵裤——”
崔瑾珠不意他能这般不要脸,还敢拿这说事,她停下手中的笔,颤着手深深吸了口气,才把心中的郁气吐了出来,又重新开始起笔,并不搭理他这个人来疯。
杨越之见一计不成,便又问道:“要不我来给你看看字?我的字虽不能说特别好但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说着,便站了起来,想走到崔瑾珠身边。
崔瑾珠闻言寒毛便竖了起来,她警觉地转头,便见他已快要走到她面前,她赶紧喝止道:“不许过来!”说着还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杨越之见她这夸张的反应,心中却没有之前的心酸,反而扶着一旁的架子哈哈大笑道,“你为怎如此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最多也就是亲你一下嘛。
崔瑾珠见他根本就是在戏弄她,气个半死,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只能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的睡榻对他道:“回去!没有我的允许,半步不许踏过来!”
杨越之见好就收,又转身坐回榻上,眼神却一直放在她身上不舍得放开,面上依旧带着之前的笑意对她道:“你怎对我这般凶?我已是好久不曾见过你的好脸色了。”
崔瑾珠见他坐了回去,才又觉得好了些,转过头整理了下刚刚弄乱的字纸,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还想要好脸色?我没拿着扫把把你赶出去,算是很给你面子了。”要不是怕他又犯浑,她还真不想给他这个面子。
杨越之坐在榻上,头靠在睡榻旁边的柜子上,扭身看着崔瑾珠,脸上带着些醉酒后才有的迷蒙笑意,乐呵呵地对她说道:“可是不管你拿什么脸色对着我,我都高兴,特别高兴。看到你我心里就高兴,热热的,还暖烘烘的。”
崔瑾珠听他说着胡话,眼睛看着桌上的字帖,手上的笔却再不能写出像样的字来。她以前总希望小狮子能像他爹娘一样,能娶个称心的妻子,生几个或乖巧或调皮的孩子。这样,她便也能放心到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