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冷,进来坐罢。”
我应了一声,就跟着他走进屋子里去,也同各位掌柜的打揖行礼。
屋子里确实很暖和,还有热茶点心伺候着,早知这里这么舒服,我就应该没脸没皮的自己跑进来。
我对生意上的事情是一窍不通的。如果我矫情点儿,我就应该傻了吧唧的打断他们说话,他们要是不听我的,我就哭哭唧唧的向宋清平告状,让宋清平当场把他们给辞了,好突显出自己很是受宠的模样来。
难怪有的人专要当红颜祸水呢,这样想想我还觉得自己挺厉害的。
自然我说的是如果我矫情点儿,我又不没事找事,所以只是捧着茶吃点心,想想自己再要雕些什么东西来玩儿。
最后宋清平站起来同诸位掌柜道了一声过年好,我也放下茶盏,站起来朝他们打揖,得了许多句过年好。
宋清平问我:“殿下怎么过来了?”
“我没事儿干,就来找你,你的铺子开得太多了……”我咳了两声,又喝了两口茶润嗓子,“我是说我跑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你。从没看你在府上处理这些事儿,没想到你的生意都做得这么大了。”
我本来想直接问他是不是还放不下天下苍生,还想做丞相的,话到嘴边还是没法说出来,我想我还是等过了这个年节再开口罢。
我们过去的两个年节都没过好,前一个年节我被废了,再前一个年节我跟他坦白说我要走,这两个年节我们都没过好,俗话又说事不过三,我不能再坏了这一个年节。
宋清平笑道:“满身铜臭,不敢沾染了殿下。”
“晚上宫宴我不去,你早点回来。”
“好。”他很难得的说起他自个儿的一点小心思,“殿下不在的那一阵子,我进宫赴宴,看不见殿下站在城楼上,倒是很不自在。”
于是除夕那天晚上,他果然很早就回来了。
我送他出门,他跟在宋丞相的小轿子旁边走,衣摆被踢得一扬一扬。
我倚在门边看着他走,忽然之间有着一种“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感觉,你看这个烂人跑出去赴宴留你一个人在家里过年。
哀愁的皱着眉头皱到一半,最后我自己也被自己这种感觉逗笑了,心里骂自己疯癫。
可是还没笑到一半,宋清平就回来了。
我是看着他走过街道拐角的,再一抬眼,他又迎面走过来了,走起路来,衣摆仍是一扬一扬的。
我没好意思再笑,仿佛宋清平走了我很高兴似的。
果然宋清平走过来时,他问我:“我走了,殿下很开心?”
“没有,我就是突然想到一句诗。”我忍住笑,“算了,不说了。你怎么回来了?”
“宋清平是白身。”
我很不识风趣的回道:“你从前你也是白身,还劳动我还在城楼上等你。”
他忽然看着我说:“忽见陌头杨柳色。”
下一句便是“悔教夫婿觅封侯”,我简直怀疑他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后来旁敲侧击的问他,才知道前几日看的话本子里有这一句,十七八的姑娘折柳枝,长长的指甲把柳叶揉碎,好像把自己的心也揉碎。
因为最近才看过,所以我很容易想起来,他也很容易猜出来。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心有灵犀,天命?天个屁,我与宋清平的路,是靠着自己摸摸索索才走到一起的。
他又问我:“若我不在,殿下一个人准备做什么?”
“我预备喝点小酒儿,听些小曲儿。等你一回来,我裹起被子,装作哀哀戚戚、一个人等了你一晚上的样子。”
“现在呢?”
“等明年二弟封了太子,对面的太子府就归他了,现在你回来了,我们翻墙进去喝酒。”
第47章 景嘉十八年的墙头夜话
一年前,景嘉十六年的正月十五,我和宋清平在太子府湖上亭子里看月亮,我趴在栏杆边上,说是看冰上的月影和树影,其实是在看宋清平。
那时候我骗他,我说我是在看我自己,其实月影里、树影里,还有我的影子里,全都是他。
景嘉十七年的除夕,宋清平与我仍旧在这座亭子里看月亮,极浅淡的一钩残月,极稀疏的星子,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一直到十五,月亮也圆满了,我与宋清平仍是坐在那亭子里赏月。
十五那天晚上,我凑过去对宋清平说:“其实我一直有一件事想问你。”
那时候宋清平将灯笼放在亭子的栏杆上,他在烛光之中回眸看我:“什么?”我很轻巧地把他按到柱子上,宋清平靠在柱子上,再问了我一遍:“殿下要问什么?”
我随手提起他刚放下的灯笼,举起来放到我们之间。我看见他的眼睛里闪着很漂亮的光,我想他看我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我问他:“你是不是骗我?”
他没由来的就笑了:“我骗殿下什么?”
“你正经点。”我掐他腰间的肉,他便正经了神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