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儿,替我陪你嫂子送货去给县城的吴夫人。」梅明春从里屋走了出来,看着埋头做着手上工作的素新儿。
素新儿一边点头,一边收拾桌上散落的东西,
「正好我也要拿我新纳的鞋底给商家。」
梅明春皱着眉看着素新儿,
「就跟你说你师哥这里不缺你一口饭,你偏不听话硬要去接这吃力不讨好的活来做,两双鞋底三个铜板又费力钱又少,何苦来哉?」
「我知道师哥不把我当外人,但我不想当个没用的人。」素新儿打包着几双新纳的鞋底,看着梅明春,
「当初咱们一夥人来投靠兰师哥,大夥儿将前些年攒的家底全拿了出来盖了这大院,我却甚麽都拿不出来大毛他们跟着村里人到处找零工,我这身板却是让人一看就摇头,他们後来也不找我一起去了;他们这几年也有了点钱,还讨论着哪日去找村长想开点地,有土斯有财也好讨媳妇,他们是这麽认真的在过日子,跟他们比起来,我倒像是你和嫂子的吸血虫」
「你这小子真是越大越不可爱!」
素新儿看了梅明春走进内屋的背影一眼,转过头望着外头的天空。
外头的天空很蓝见不到一丝的云朵,但耀眼的阳光照射下来却不显炎热,阵阵清风吹拂,春天到了,又一年过去了
这一仗一打就是五年,躲在大後方的他们根本就掌握不到前方的战事到底有多激烈,唯一的消息只有偶尔上县城时在府衙附近榜上的消息,但那些消息对素新儿而言没有多大的用处,胜了,不知道那人是否有功,败了,也不知那人是否有伤,一颗心悬了五年都快麻木了,有时候,素新儿甚至会怀疑,五年前的日子是不是只是一场梦?梦有多甜,现在的日子就显得多不,素新儿知道自己的日子过得不苦,顶多就是麻木了,每天就只是一呼一吸之间过着日子,也不知道他所盼的那个人是否仍安好?他这样守着一个地方是否仍有意义
不管有没有意义,素新儿知道自己都会守下去,因为这样等着那人,就是自己余生的意义。
「新小子,走了。」
梅李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领着素新儿坐上村子里的牛车跟着村里其他上城的人一起朝着县城的方向去。
「新小子,你家梅哥早上气得不轻啊。」梅李氏与同车的邻居聊过几句後转过头看着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素新儿。
「我接个活儿他也要嫌,我都不气了。」素新儿默默的翻了一下白眼。
「他气得是甚麽你不知道?」梅李氏脸上仍挂着笑,这几年的生活让本来养尊处优的她脸上的肉都削了下去,脸上却多了恬淡的幸福,性子也比当年温婉许多,
「我是让你替他守着一个家,不是守着一个坟,你怎把日子过得这样?」
素新儿不置可否的扯了一下嘴角,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地方怎麽称得上是家?
原本走得好好的牛车突然停了下来,车上的人纷纷站了起来探头往前方看去,动作慢了一步的素新儿和梅李氏只看到大夥儿的人头,只好等一旁的几人先探听消息。
几个耐不住性子的人跳下了牛车,不一会儿带着兴奋激动的神情跑了回来。
「赢了!咱们终於打赢西北的蛮族了!前头是咱们凯旋的军队啊!」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素新儿与梅李氏对看了一眼,也跟着跳下牛车往前头跑去。
等跑到了前头看着一大队正缓缓前行队伍,他们俩人才发现自己的冲动,这一大队人马,他们如何能找得到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他们俩站了好一会儿,看着一整队的人马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才转身上了牛车。
落在队伍後方压阵的苏靳晨感受到一种让人熟悉温暖的悸动,他拉着缰绳,转过头只见到官道上一台牛车孤零零的停在那儿,完全没有找到让他悸动的原因。
「怎麽了?」谢祥靠近苏靳晨。
「没事。」苏靳晨跟上前方的大部队,
「也许有些近乡情怯吧,从小到大,没哪一次回都城是这样的心情的。」
「是我也会怯,毕竟你那老子的错处还摆在那可你也不过是个牺牲品啊!你也真够倒楣的。」
苏靳晨轻呵一笑不再多语。
谁说他不倒楣呢?生在苏家这种乱七八糟的家里,十二岁以前还有个娘疼,十二岁後到了西北却像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他那姨娘是个厉害的,在苏府他是一餐没过一餐,但在外头总是让他扮得光鲜,让外头的人挑不出一点错处;後来大了,有能力了,却没能力决定陪自己走一辈子的人,他拚了一次得到了一个愿意对自己付出真心的人,却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会对自己这麽狠,叛逃西北,他只得继续以叛将之子的身分继续拚,拚到了现在,拚赢了,但落在自己身上的不孝名声也将跟着自己一生一世。
谢祥见苏靳晨的情绪低了许多,因此与他说起其他的事情来。
「咱们杜元帅听说已经面圣了,而且在陛下赏赐钱直接说甚麽高官厚禄都不要,只求陛下指婚。」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