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短短几句言明了厉害,见郑钧依旧面色凝重无甚表示,索性一五一十地把所知所想通通道尽。
却原来在沈府时梁玉头次见这浮绿便被它那万物克一的特性吸引,除了研制解药也细细地探查过其余的毒性特征,而后匆忙来漠北也不曾抛下,遣了墨侍在各大药店打探过一回,却发现这浮绿竟无人识得。
军中情势具体为何安兰谷的人都不甚分明,但郑钧好好一个守边大将不在边关好生待着却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晨桥镇还受着不小的伤,回了北函城也不声不响还故意给了官职不低的岑副将那么大个下马威,如何也不是个好兆头。
故而梁玉到了北函后也不曾暴露身份,只扮了男装假做药材商人想着细细地再查探一次,不拘那种药材店而更重于跋山涉水的采药人;一面也想着更深地了解掌握这浮绿与漠北马的牵系。
可惜此后林渊以空山为引致使墨亦中毒重伤,又似乎行止诡异拱手赵家家传双锏,不止重重动摇了医术一脉相承的梁玉的信心,也似乎模糊指向了觊觎安兰谷主的可能。惊怒交加之下梁玉乱了阵脚,什么浮绿漠北马都丢开了手,只一心想着压下林渊这个无耻小人,决不能再让安兰谷的人受此人一点算计,起码毒之一物上决然不能。
到了又几日之后浮绿的突然爆发,她解毒无误却居然败在了毒源无法根除这一点上的时候,才明白自己怕是又着了套了。
这浮绿的生长实在奇特,她在晨桥镇时虽只专于毒性未曾发现,但若是再仔细地试验下去难保何时就知晓了。也是太想当然,这类贱生贱养就能长得旺旺的杂草从不少见,且斩草除根并非难事,浮水的草株,在沈家时绑了石头才能沉水扎根,若是任其生长,随水飘零,大鱼网一捞似乎并不多难,哪能想到只要一日不捞尽,一夜便能再给你长满水面,且是碎花碎叶皆可长,丁点零星便汪洋。非人力可为也。
螳螂黄雀,万物相生相克,这浮绿却像是跳脱了三界外,虽除了漠北马,人畜鱼虫皆可食之无恙,但非梁玉刻意为之,无一主动以其为食。这般肆无忌惮之物竟是从不曾见过岂不怪哉?想来在这浮绿的原生之地必然是有其天敌克星的。
梁玉长长地说清了所有,饮了一口茶,等着郑钧的想法。
出去探查江面的暗探传回了大半条上游都是如此的消息,再往上便太远不便确定。郑钧挥退了传讯人,“那依梁大夫的意思,是要到原生之地找这破解之物了?”
“正是。虽不曾再仔细地问询,但是出了这样的事,郑将军想必已经全城讯问过了,怕是没有人识得此物。”梁玉心中有数,那时她心神大动无心于此,但是郑钧可不曾,已过了两日,除了她给的解水中毒与漠北马毒的方子,整个军中的牧监马医都惶惶惑惑束手无策的模样,想来是没有得到消息的。
梁玉给的方子还能再斟酌添量坚持一段日子,若郑钧下了决断,要到浮绿原生之地找克星,梁玉必然要去也是能脱得开身的。变数虽多,但解决之道不在于此,长久拖延下去也不过是初一十五难逃一劫罢了。但是安兰谷墨侍不过几人,这原生之地究竟在哪,要打探还是需得倚靠郑钧的,毕竟是一个不会变动又有村落人烟的地方,比几株不知名的小草来得惹人注目得多,百十年来北函城的人多半不会一无所知。
郑钧明白了梁玉的意思,也听了她的意见找人请了沈家的小公子沈骋和赵临过来。
赵临听过沈老爷亲口叙述过当年找到那原生之地的过程,沈骋身为人子兴许知道得更多更细,二十年过去了总要知道得多些才好确定目的地吩咐人出去寻找,给沈老爷的问询信自然是立时发了出去,只是晨桥镇路途遥远,能从赵临沈骋口中得到线索快些出发自然是好,若是问不出什么,也只能等这封回信了。
待两人到来之前,郑钧倒是想起一事,营中的马医有药方依凭半月可期,久了却也不好说。“梁神医,若是此次精确定下行程,一切顺遂来去及时倒还罢了;若是时过境迁消息扑朔,在途中所耗无法估量。神医不在,军中的战马怕是撑不住,安兰谷中可否请一位合适的神医来我军营救治战马?”
听郑钧提了这茬梁玉才想起来,“倒是正好,墨亦重伤次日赵临给谷中写信要人,怕是这几日便要到了。”
沈骋杨文自离开晨桥镇便形影不离,自那日被跟踪后更是小心谨慎了起来。
那日两人发现有人尾随后便挑了人多热闹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走,想着抄大路哪怕迂回些也能安全到落脚小院。
杨文在前破开人群开路,沈骋在后紧跟,不想走了几步,沈骋竟被个不知哪来的小石子绊了脚一下跌在了杨文后背上,杨文回身护他,两人具是一愣,想起了上元节那日。
悄悄地对了一眼,二人慢下了步子,渐渐地看起两旁的小摊,不多时又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钻进了一处偏僻的小巷。
巷子愈深了,人声渐渐远去,零落的步伐声节奏清晰,牢牢地攥着彼此的手,两人站定突然转身。
没有丝毫足音,却突兀出现在身后的一群人看起来普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