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看着依旧高坐巍然的秦王,却想起那个高傲又骄矜,连笑都有些腼腆的小孩,肩膀不由得收了几分劲。
秦帝原本兴奋雀跃的目光被匕首的寒光侵染,渐渐变得冰冷淡漠,似乎看不到眼前行刺之人背后围追的长矛,也看不见匕首的主人要刺杀的是自己。
匕首划开衣帛,刺入血肉的声音似乎比往常要大了些,荆轲耳朵微微动了动,心里知道这一次的刺杀失败了,准确来说是在认出那个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会失败了,荆轲冷眼瞧着刺过来的长戈反手格挡,脑子里想的却全是那个人,难不成被刺杀的多了,连死都不怕了么,若不是自己卸了力道,转了方向,只怕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他就不怕么,为什么不躲。。。荆轲凭借本能闪身躲避侍卫刺过来的长矛,一个失神被人夺了匕首,很快就被人捆绑起来,强压着跪在那里。
秦王挥手让人退开,接过荆轲用来行刺的匕首,拿在手上掂了掂,“就凭这两寸长的匕首就想要孤王的命,想要一命换一命么。”反手直接丢在秦舞阳的尸身上。
荆轲听着秦王那嘲讽傲慢的语气,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被绳索绑着只能躬身站着,昂着头状似卑微的站在他面前,一股无名火顿时涌了上来,想也不想直接冲着秦王撞了过去。
却撞到上来阻拦的侍卫盔甲上,额角被磕破一个血口,血水瞬间糊了双眼。荆轲摇晃着有些模糊的视线,后颈的一记重击让他彻底陷入了昏迷。
看着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荆轲,嬴政无声的叹了口气,“你就这么。。厌了孤王么?”
申林看着秦王胸口的血色晕染的越来越大,上前劝道:“王上,先让少府大人看下伤口吧。”
嬴政强逼着自己移开目光,看着周围一群寒蝉若噤的奴仆,地上散落的地图还侵染着自己的血液,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什么其他的缘故,竟觉得有些疲累。
申林看着秦王的面色有所缓和,急忙召唤陈大人过来,上前搀扶着秦王去了后殿。
“孤要他活着。”嬴政似有深意的对着申林说了一句。
“诺。”申林偷眼瞧着荆轲,申林自秦王13岁入宫继位便跟在身边,见惯了这位帝王薄情而强大的一年,实在不明白秦王今日的异常是为了哪般。
荆轲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飞鸟,听着差役的脚步声,歪着头喊住差役,“这都十三天了,是杀是剐给个痛快啊,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待着好生无趣。”
“喊什么啊,没旨意下来你就偷着乐吧,没见过你这样的,急着投胎啊。”差役没见过这么着急的,也是乐了,话音刚落,就见一队金盔银甲的持矛侍卫走了过来,急忙退到一边。
申林从队伍中间走到前面,也不说话,身后的侍卫走到差役面前拿过牢门钥匙打开牢门。
荆轲一个挺身从板床上跳下来,活动活动肩膀,很自觉的就准备往外走,嘴里还自来熟的说着,“可算来了,看小爷。。。”话没说完,后颈就遭受了一记重击,又是熟悉的酸涩感,荆轲努力回头想看看是谁下的手,可惜眼前很快就又陷入了黑暗。
“我就说吧,哪能把阎王爷挂嘴边的啊,这不,说来就来了。”差役看着被拖出去的荆轲摇了摇头。
这次下手的明显比上次要重的多,荆轲只觉得头痛欲裂,心里恨恨的念叨,小爷又没说要跑,总是下这黑手,别让我知道。。。。我还没死?
见到申林的时候荆轲就猜到了,只怕是此生已尽,难逃一死,可是身下的丝帛锦被触手即滑绝非凡品,桌上摆放整叠的方絮民间更是难得一见,荆轲轻敲书柜,质地清脆,屋内的摆设陈列尽皆上品,只是这眼前堪称奢华的一切都让荆轲有些迷茫了。
荆轲侧耳贴在窗边,轻手轻脚的把窗棂错开一个缝隙,似乎没有什么人,荆轲不愿细想,猛地推开窗棂,单手撑窗,一只脚刚跨过去就见一小侍正躬身作揖,“公子,门并未落锁。”
荆轲撇撇嘴,利落地跳了出去,挑着眉看着他也不说话。
“奴婢时雨,奉王上之命,随侍公子,公子有什么需要尽可与奴婢说。”时雨躬身说道。
荆轲心中嗤笑,没有理会时雨,依旧翻窗进了屋。
后院是片竹林,影影绰绰的似是有人,荆轲有些苦闷的躺回床上,本以为万事皆休,谁想竟只是这般被困庭院,莫非。。。“时雨。”
“在。”时雨转过屏风走了进来。
“这是哪啊。”
“秦王宫长信殿。”
“秦、王、宫。”荆轲本以为若是不死也不过是被幽禁而已,竟不想被囚于这秦王内苑,妇人之所。“荆某不才,虽不为天下英豪,可也不是无名之辈,如此羞辱折煞,不怕天下人议论么。”
时雨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十日前,王上已下旨诏令天下,荆轲以献图之名刺杀秦王,已当场格杀。”
“荆轲既已授首,那我此时立于何处,难不成这里是修罗地狱么。”荆轲怒极反笑,眼前的这人身量纤细,取其性命易如反掌,一时心中暴虐翻涌,真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