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诃尔忍不住接过手。
这样的冲动让他后悔。
像是一线曙光射穿雾海,刺到迷茫的心里,不肯散去。
吉诃尔摸摸宝宝微微卷曲的细嫩的像芽草的头发,又摸他弯弯的嘴角。
狄摩西尼实在不像刚出生的,面容清秀,看起来很脆弱,小胳膊费力抬起来想握一握生母的手,够不着,着急的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卡尔不敢作声,他没有做过父亲,没有经验,从襁褓袋子边上用指头抚摸,一点儿小的触碰都怕将他弄坏了。
吉诃尔赶紧的将手伸到狄摩西尼拳头边,被他一把握住一根指头马上放在嘴巴里吮吸。
吉诃尔打了机灵,背脊被雷电击中,冒出热汗。
光海那样浓烈。
第一次让他对奥贝产生了浓烈的眷念。
因为他的儿子。
他在他的肚子里小心翼翼地呆了那样久,血肉相连。
即使被冷淡地对待,即使不被给予爱和温柔的抚摸也在出生的那一刻渴望吉诃尔哪怕一道温暖的视线。
摩诃桀多不愿意掺合到卡尔的事情里了,他蹲守在妲央身边,哪里也不愿意去。
他比起卡尔,感情路走的要更加崎岖,走的辛苦,连背影都佝偻了,妲央摸他暖热干燥的面颊,像是一株开在明亮阳光下,却又正在慢慢融化雪里面的水兰:你在想什么。
摩诃桀多将他揽在怀抱里,继续让水兰静悄悄的融化,鼻息间都是懒散的冰雪味道,他吻了下妲央冰凉凉的鼻头:想你呀。
妲央眉眼都笑开了,那笑容淡淡的。
像是缓缓流动的甜美的。
那些伤痛的岁月。
他们曾经对彼此有过无尽的怨恨。
他们曾经互相指责,水火不容,针锋相对,互相伤害。
他们曾经拥有一对双胞胎,死在腹中。
摩诃桀多最终没有放开妲央,是因为皇帝的坚持。
妲央最终没有离开摩诃桀多,是因为爱。
卡尔和吉诃尔也正要和他们的父亲一般。
在经历过痛的离别,苦的坚持,才能收获爱的甜美。
卡尔情不自禁吻住倾身吻住吉诃尔因落泪而红肿的眼皮。
像是下了一个无言的。
又坚定的诺言。
星空如此耀眼。
也抵不过爱恨光华。
吉诃尔最终还是离开奥贝了。
他搬到离嘉城不太远的洛山,领土只有奥贝的八分之一,是中立国,与嘉城接壤。
有许多在其他国家呆不下去的都迁居洛山,也有,像吉诃尔这样的也算稀奇了。
在洛山几乎没有,洛山由于中立的原因,并不参与到任何国家的纷争动乱中,军事少有发展,人口流动缓慢。
它乐意吸纳外来人口,并无性别之分。
吉诃尔搬到这里不久,洛山政府还给予他特别优待,毕竟少的可怜。
即使政府有所优待,他到底是一介平民,需要靠工作养活自己,吉诃尔会的东西不多,政治军事一窍不通,唯一勉强说得上“精通”的画画。
他很喜欢画画,在洛山私立学校设立的兴趣班,教那些夫妇的孩子画画。
洛山让人呆起来很安心。
在吉诃尔过来洛山不久,卡尔来了。
卡尔原本只想悄悄的来,却被围的水泄不通,只得露出苦笑来。
他胸前还有个宝宝,狄摩西尼长大了些,卡尔捏着他的小手塞进襁褓里。
他当年还小的时候和妲央从奥贝逃出来,几乎也是这个状况。
妲央长的很美,牵着他,走到哪里,都有人群孜孜不倦的目光。
卡尔没有特意去惊动吉诃尔,他在吉诃尔住所附近临时租用了房间,身上几乎所剩无几了,是个落魄的奥贝王子。
吉诃尔夹着画板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离自己不远的那头,人们纷纷探头,吵吵嚷嚷。
小狄摩西尼可怜的很,出生以后只喝过奶粉,卡尔将奶粉搅匀了,尝尝温度,用小指挑了些放在他的嘴唇边上,狄摩西尼眼睛黑黢黢的,又圆又亮,伸出热乎乎的舌头舔卡尔的手指,圆溜溜的眼睛高兴的弯成月牙。
“小东西。”卡尔吻了吻儿子温暖的鼻尖。
有一个成年来到洛山的消息不胫而走,爆炸开来。
洛山有好几个丧夫的迁居到这里来的都乐颠颠的跑来看,他们年纪都有些大了,在洛山仍有很多追求者,奥丽是个心高气傲的,丈夫年纪轻轻的死了,做了孤魂野鬼,家里欠了一大笔债,奥丽生育过,那孩子命苦没有几天就夭折了,跑到洛山来,一来十几年,她大抵瞧不上身边那些,到其他国家去也得不到的青睐。
她和卡尔住的也近,趁着机会敲卡尔家的门:“我总听到宝宝哭,是不是不舒服。”
她不旁敲侧击年轻的来历,送上的关心和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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