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月楼中有个规矩,无论清倌红倌,一律是按身价分得卧房。身价越高,越是住在高处,房间也愈宽大。然而想上楼是实不易的,寻常女子前来狎妓,无非是上到五六层楼便再无路可循。而那些有资格和身价高昂者入幕、过夜者,则有秘密的通路,可以直接登上高层。
这么做,既能做了达官贵人的大生意,又能赚些闲散银两。楼层隔开免得有粗鄙之人碍了高贵者的眼,又可以让贵人们与高处俯视别人,更能寻得些心理上的高度。
通常傍月楼上层的倌人们,一夜只是一次生意,而下层者要么门可罗雀,要么是通宵接客。大部分时候以伴月楼的平均素质,下层总是通宵淫声不断的。
倒是也有个别人。
挂牌仪式之后,人群便渐渐散去了,熟客找自己的姘头,新来的找些合眼的男子,搂搂抱抱地去各自的屋子里了。
黄曦倒是岿然不动,一点都不急着上楼,反倒是在大厅的桌前一杯一杯地喝着花酒,喝得眼角泛红,平添几分媚意。
“小姐,您是不是该?”小赵试探道。
“唔反正还没来请我,我着什么急?”黄曦捏着手中玉杯,一饮而尽。
“人家都来请了,这不是您不搭理嘛”小赵有些嗔怪,这也正常,竞价的是黄曦,交子却是小赵付的。钱虽不是他的钱,但是心疼是真的。
“嗯?”黄曦秀眉一挑,才看见引路的侍童早就站在一边了,畏畏缩缩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她这才放下杯子,整了整裙角,站起身道:“好啦,我这就去会会这玲珑公子,你,别忘了跟蝶夫人打探那个辛逊消息。”
小赵一愣,苦着脸道:“诶呀我的小姐啊,您还没忘了这茬子呢?”
黄曦唇角扬起,道:“你不觉得很有趣吗?那样的男人?脸长得普通,身体却很淫荡,老实又懦弱,不会让人想要捉弄看他到底怎样才会爆发吗?”
“唉我说小姐啊,您不能因为明”
“好了别说了,快去快去。”黄曦不耐烦地甩手把小赵赶走,自己姗姗走到侍童面前,差二人领路。
穿过暗门是一条长梯,盘绕着向上,少说有三百余阶。黄曦随着两名侍童拾阶而上,一直到顶层就只有一扇门了。
侍童停在门前,敲了敲门。那门应声而开,呼地香风扑面,珠帘玉碎,琳琅满目。
不愧是傍月楼。黄曦心中暗自感慨,即便是她也为这份奢华赞叹。
“这边请。”从门中走出来一名藏蓝衣襟的高壮男人,鹰目灼灼,虽说英俊但是面相却异常凶悍,脸上横亘着数道伤疤,背后背着用布条层叠裹着的巨剑,与傍月楼格格不入。
男人接替侍童,引着黄曦继续走进去,穿过层层帷幕,终于到了里间。
“您在这里休息,我去请公子。”男人声音沉闷,说着便要离去。
“诶,你先别走。”黄曦叫住了他。
“何事?”男人问。
“你的脸怎么弄的?”黄曦支着下颌,抬手指向男人脸上的伤疤,好奇道。
“受了伤。”男人直道。
“是个好回答,”黄曦笑了笑,“你是玲珑公子的侍从吗?”
“是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
“好啦,这位小姐,就别难为阿枭了。”男人露出迟疑的表情,正不知如何回答,突然,一声清亮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玲珑公子绕过屏风,伴着环佩叮当的声响出现在了黄曦面前。
叫阿枭的男人见玲珑公子来了,便立刻退到了玲珑公子身后,侍立一旁。
黄曦起身对他施礼,抬眼一看,那玲珑公子确实是生得玲珑至极。他皮肤白皙若羊脂,无一丝瑕疵。相貌风流俊美,一双眸子清澈若点漆。男子身量高挑,比黄曦还高上许多,虽然比那个阿枭矮了一些却也所差不多。
“您倒是多礼,”玲珑公子也对黄曦一拜,半敛着眸子问,“敢问姓名。”
“姓黄,名曦,晴曦的曦,”黄曦道,“公子的名字想来也不是叫玲珑吧?”
“您猜呢?”玲珑公子抽出腰间别着的扇子,唰地打开,微笑着掩口反问。
“我猜你姓蓝。”黄曦道。
“你是何人!”她话音未落,突然一道银芒闪过,黄曦只觉肩上一沉,阿枭的剑便已搭在了黄曦的颈侧。冰冷的剑锋抵着皮肤,只要稍一动手就会划破她的血管。
黄曦岿然不动,毫无畏惧地凝视着玲珑公子的眼睛:“我就是传书于你的人。”
“阿枭,你先和人下去吧。”玲珑公子笑了笑,回头对阿枭道。
阿枭面露难色。
“下去吧,我此行前来便是为了这件事的。”玲珑公子又说,手中扇子轻一拂便将阿枭的巨剑荡开,扇骨撞在剑身上发出金石之声,显然不是凡俗之物。
阿枭只得转手,将重剑背回背上:“我出门守着。”
待阿枭将门合上,玲珑公子才继续说话。
“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