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折腾的,一直折腾到天大亮才弄完,宋烨他们脱身回到寝室,这一路上听到的,看到的,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在谈论这事。
“五楼跳下来的,据说没一下子摔死,哎,不知道能不能救活,救活了恐怕也得是个高位截瘫。”
“有什么事干嘛想不开?”
“真的,那种气氛我都差点没掉眼泪,我头一次看到男生哭,无声的,特悲那种,哎,形容不上来……梁子跟我透露说,他们俩平时关系最好……”
“他俩关系好,他怎么没事先发现不对劲儿?”
……
宋烨换下鸿牛的衣服,收拾书包,“豆丁,你在宿舍里补眠吧,上课我给你请假。”
米小黎坐在床上,很疲乏的眨眨眼,但了无睡意,“会长,我睡不着的。我一闭眼就是昨晚……”米小黎往床尾挪了挪,整个人扒在宋烨身上,“会长,你陪着我。”
米小黎枕着宋烨的腿,宋烨垂下的手正好能摸着米小黎的头发,柔软顺滑的像怀里抱着一只小猫。“会长,刚刚警察问,你为什么没提那天在自习室门口的事呢?”
“你也没说啊,为什么?”宋烨把问题扔回去。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不该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米小黎直勾勾的看着上铺的床板,好半晌才开口,“会长,他……会是因为那天分手的事么?”
“或许。”宋烨把手插在米小黎的头发里然后再抬手,看头发在手指间流走的样子,“喜欢同性的压力太大,也许这种压力已经超过了他的承受极限。”
“但是论坛上,还有君学姐她们,还有那些话,看起来大家都很热衷,很宽容……”
“呵呵,小傻瓜,就像每个男孩都希望参观昆虫馆的时候会变成蜘蛛侠拯救世界,而每个女孩都希望自己能有双玻璃鞋好能遇到王子……大概因为这种事过于稀少而显得神秘,因为神秘而觉得好奇,因为好奇所以产生了一种想要窥探的愿望,豆丁,记住,那不是真的。”
会长顺出豆丁额头的一绺头发,打着圈,打成了一个蜗牛壳状,贴在了豆丁的脑顶上,“但无论什么理由,这样极端的逃避行为都是不对的……虽然,喜欢上同性真的是件很辛苦的事……”宋烨的语气不能不说是平和甚至近似冷静的地步,但米小黎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是能感觉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觉。
米小黎翻了个身,脸埋在宋烨的小腹里,“其实,他们为什么不去做很好、很好的朋友呢?就像我们一样,也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宋烨的手一僵,过了好半晌才出手搂住怀里的小猪猡。
过了好一会儿,宋烨才开口,“有些事,有些时候一旦开始了,就会忍不住得到更多,贪婪更多,不会满足那么一点点朦胧的,似是而非的感觉。为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努力,不是错事……那个学长在这点上没有错。豆丁,感情的深浅,跟你叫它‘友情’还是‘爱情’有什么关系呢?那就是一种感情,心里明了,真挚深厚,无可取代,分别了就会悲伤,有思念,也有欢喜……那个学长的感情想必深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即使我们不像他这样,但你想,等一年半以后,等我们毕业的时候,也许就此天各一方再没机会见面了,你不会难过伤心的么?”
一想到宋烨描绘的那个场景,米小黎的呼吸骤然变促,抱着宋烨腰的手搂得更紧,脸埋得更深,为了他不愿意面对会长口中的‘有朝一日’,为多日来一直困扰自己的某种情绪,为心里某种不明不白的感触,为了那些他好不容易才‘想通’的诸多缘由和解释……宋烨这几句轻飘飘的话轻易瓦解了他的‘明白’,心中五味,无所适从,变得更迷茫。
宋烨抱着自家小猪猡,感受到豆丁不正常的呼吸、心跳和不断往自己怀里压迫的重量,才缓缓地、暗地里长出一口气。他为自己暗地偷换概念的说词觉到有些不齿,不过如果任由米小黎在脑子里建立那些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也就不是宋烨了,他面前的堡垒已经坚厚到浑然天成,如今能崩坏一角已实属不易,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加固城墙,筑起高垒?
塞翁失马一
“我有几件事要跟大家说一下。”宋烨一副新闻发言人样子进了寝室。寝室里连同陆东在内的四个人一直看向会长,然后纷纷开腔。
“今天你请客吃满汉全席?”
“学校决定取消期末考试了?”
“四六级委员会被迫击炮轰了?”
……
宋烨看看不着调的众人,很深沉很严肃的开口,“那位跳楼的师哥经过这些天,大大小小十多次手术,于今天清晨时分……”宋烨顿了一下,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开始紧绷,才大喘气的笑着说,“……正式宣告脱离危了险期,人,被救回来了。”
寝室内立刻庆幸一片,也许会残疾、落下病根,或者埋葬那段感情,但不管怎么说,都过去了。是件好事。
“好了好了,咱们不用说这事了,我们又不是医生,算不上是他的救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