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停了停,而后缓缓踱出……
听见脚步声万翼转过头飒然撩袍行礼,“皇上,别来无恙。”
祁见铖轻轻抬手示意她起来,阔别重逢,他近乎贪婪的梭巡着青年不卑不亢的身影。万翼穿着青色直裰,头戴四方巾,两条长长的黑色垂带落在身后,俨然一副书生装扮,然而那潇洒风流之意态,倒更似一介狂生。
祁见铖想说‘朕以为你死了’,还想说‘原来你死了朕会很伤心’,但最终他只是轻描淡写地道,“回来就好。”
万翼弯起嘴角,“谢皇上。微臣不负皇上信任,漠南此行幸不辱命。”
“起来与朕细细分说吧。”祁见铖吩咐左右赐坐上茶,命王公公去库房取一副双陆棋,“朕也许久不曾与万卿博弈了,午膳便留在宫中用吧。”
万郎应诺,执黑子,边下棋边一心二用地向祁见铖描绘大漠壮丽风光和沿途所见所闻,顺便替那吉讨赏,“不管怎么说,那吉是个好孩子,天真热情容易把控,陛下可别太小气了,既然都是没有实权的官爵,不妨再封大一些让阿拉坦汗见识见识我们大周的气度。”
祁见铖似笑非笑道,“哦,这般主动替人讨赏,看来是收了不少贿赂。”
“皇上冤枉微臣了,”万翼委屈地大表忠心,“微臣一心为皇上的江山社稷着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这不是几日后又要再奔走蒙古,为陛下争取早日拿下漠南。”
“阿拉坦汗不比他孙子好哄骗,万卿有几成把握?”
“九成以上,”万翼智珠在握,“还有一成留给天命,除非像我爹那样突然英年早逝,白费数年布局。”幸而她凭着当年爹留下的手札重拾旧部,没废了那些钉子。
听到万翼难得提起万安,祁见铖感情很复杂,“需要朕为你多派些护卫吗?”这种事到临头半途抽身给他留一堆烂摊子,一次就够了。
“谢皇上。不过人多嘴杂不易行事,微臣还是轻车从简为好。”
“如此,朕就等你的好消息。”
万翼回来时保密工作到位,于是当翌日一早,按惯例捏着弹劾万首辅的折子面圣的数位内阁重臣,见到站在首位一身绯红官袍的万郎时,石化了。
失踪多时的万首辅疑惑道,“咦,几位大人为何见到万某面色不佳啊?”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们这是……这是高兴!太高兴了!此前一直挂心万大人安危,如今见大人身体无恙平安归来,我们真是……开心!真开心啊!”欲哭无泪的众臣强颜欢笑道。
“哦,”万翼拉长声,“原来如此啊,那万某先谢过诸位大人。”
“不客气不客气。想必万大人也有很多事要忙……”赶紧走吧。
但久未谋面的万首辅今日却气定神闲地杵在原地不走了,“在下不忙啊,几位大人今日有折子要上吗?怎么捂得这么紧?”
“没有啊!没事啊。”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折子捂得连个缝隙都找不着,“这……下官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万翼目送几位受惊的同僚们僵硬的走开,摸摸下巴慢条斯理的上朝,她手中同样捏着一张折子,原本惊见她真身出现的冲击太大,周遭人此刻才注意到她手中也把玩着一张奏折。
鉴于此刻多数人手中捏着的都是参万翼的折子,虽然很是疑惑,却也心虚的无人敢问询。
倒是此前一同参与斗倒商量的武英殿大学士曾荣笑容满面的迎上前说话,由万翼经手提拔的通政使钱畴犹豫了下,也凑过来寒暄。昔日的小伙伴工部侍郎尉迟迟却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过来。
万翼知道当年商珝之事后,李欢卿,尉迟迟都对自己有心结,她并不强求,鱼与熊掌本难以兼得,世间并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她只是遥遥对尉迟迟点了个头,看到他也迟疑着点了点,便就此别过。
万翼的折子果不其然在朝堂掀起新一轮风暴。
“什么!册封阿拉坦汗的孙子?不行,恕下官不能苟同!”性急的华盖殿大学士熊平出列。
“此事万万不可呀,皇上莫忘了前车之鉴,小心引狼入室!”
主战派的御史武尚贤更是一蹦三尺高,毫不客气道,“皇上圣明,此等谗言不听也罢,边地与蒙古战火未熄,既然那吉自投罗网,我们便拿下他以儆效尤!”就差指着万翼的鼻子喷他蛊惑君心。
万翼冷笑,“拿下他,好,说得倒是痛快。然后呢,杀了他,那可是阿拉坦汗唯一的孙子,到时就不是现在这样小打小闹,漠南必定会不死不休。可要是不杀,人只要关在牢里就是给蒙古一个全面开战的借口。谁知道为了救出那吉,阿拉坦汗会不会联合漠西漠北部落大军压境,你能保证吗?战事一起边地民不聊生你负责?再说这样对待主动向大周归附的部族,以后还有谁敢主动前来归附?武御史莫非希望普天之下四海皆敌?”
“万大人好厉害的嘴!”大学士熊平不甘示弱,“呵,那照万大人所言,好吃好喝的招待前来归附的那吉,谁知道这会不会是蒙古的诱兵之计?敌情叵测,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