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中,不与任何人说话,也不指望着有一天能够逃出。她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许多年,直到有一天,新的一批人被送了进来,然后那其中有一名清瘦苍白的少年,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个少年就是清时。
那时候清时刚被关进来,也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样的日子,他看起来很平静,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苦难,逆来顺受到了极点,又似乎是始终怀着希望,不曾因眼前的情景而生惧,不论如何,他是宁遇这么多年来所遇到唯一一个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牢里还能够时时微笑的人。
他的存在让宁遇十分在意,宁遇待在属于自己的监牢当中,总忍不住时时往清时看去,终于在某一日,宁遇忍不住隔着一道铁栅栏,朝清时道:“小家伙,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清时摇头。
宁遇道是果然不知者无畏,她在心中苦笑一声,接着道:“这里是丹牢。”
“丹?”清时不解询问。
宁遇轻瞥清时一眼,颔首道:“不错,这里关押着的每个人,在那群家伙看来,不过只是一颗内丹罢了。”
“而被关在这里的所有人,到最后都会被那个神秘的家伙摘去内丹,吞入腹中。几百年来,从来没人能够逃出去。”
第四十一章
面对这样的绝境, 很少有人能够面不改色,更何况清时不过是个没什么修为的小妖。他呆了呆, 缩在墙角处许久也没有说话。
宁遇如愿的让这个小家伙变了脸色,心里面却并不怎么高兴, 她轻轻叹了一声,朝着清时靠近了些道:“你也别担心了,像你这样的小妖, 内丹估计吃了也没用, 也许那家伙还懒得吃你。”
清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微微泛红, 怔怔看着宁遇, 像是在求证她这句话的真假。
宁遇被这小家伙说哭就哭的阵势给吓了一跳,睁眼说了句瞎话, 点头道:“真的, 你别哭了。”
清时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相信宁遇的话, 他抱膝坐在角落里, 在宁遇的注视下良久才再度仰起头来, 用细弱的声音问道:“你呢, 你也会被人吃掉内丹吗?”
“嗯, 应该是吧。”宁遇沉下眼眸, 嘲弄似地扬起眉稍道, “不过我的内丹比较值钱,我被关在这里几百年了,他们也不敢随便动我。”
清时道:“你不想出去吗?”
宁遇话音一住, 这次没有回应。
清时眨去了眼底的涩然,低声道:“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要出去找一个人,她很担心我,我如果不见了她会找我的,我要是死在这里,她找不到我,或许会找一辈子的……”
宁遇听到此处,才明白清时不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在担心另一个人。
她听着这番话,心底某一处弦似乎也被无意间拨动,她轻叹一声,干脆靠在铁栅栏的旁边,与清时并肩坐了下来。
“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心思。”宁遇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她望着监牢里发黑的潮湿墙壁,缓声道,“不过我跟你一样,有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要先看他一眼,我才能安心去死。”
这就是清时与宁遇的第一次交谈,两个人情绪都变得十分低落,后面也没有人再开口,只安静的坐着,各自想着各自心中的那个人。
后来两个人就相熟了起来,清时是随着裂云城的一帮人一起被抓进来的,所以就算在牢狱里也并不显得孤零零的,相反宁遇却始终是一个人。清时与她相熟之后,便经常过来说话,连带着裂云城其他人也都常来与宁遇交谈,宁遇在这阴冷的牢狱里待了几百年,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忙碌过,每天都要忙着应付每个人的问候,只觉得自己活得似乎不像是在监牢里,而是在普通的街巷里,过的是邻里之间的普通日子。
经过刚来时候的那段日子,裂云城众人也都慢慢适应了过来,宁遇觉得清时连带着这一帮人都十分奇怪,后来才知道原来这群人是来自恶名昭著的裂云城,都是各族出来的逃犯,见过的绝望也早已不少,所以纵然如此也依然相信总有生路存在。
那是宁遇在监牢里过得最特别的一段日子。
然而这段日子过得很快,一个多月之后,那群黑衣人就来到了牢狱当中。
他们从牢中挑了十来个人,要将他们带往他们口中的尊主所在之处,而那十来人当中,就包括了清时。
这样的场景宁遇已经见过太多次,在被关在此处的数百年间,有过许多人被这群黑衣人带走,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宁遇知道他们都已经死了,被那群人口中那位神秘的尊主摘取了内丹,再也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宁遇曾经安慰过清时,说他一定不会有这一天,但她心底十分清楚,那不过是她为了让这个小家伙好过一点随口说出来的谎言。
身在此地,身不由己,谁也没有办法保证谁的性命。
临去之时,清时被几名黑衣人推搡着往外走,险些跌倒,他一手堪堪扶住身旁的石墙,回头看了宁遇一眼,牵扯着唇角,似乎是笑了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