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猝然长逝。这世间的玩笑未免太过无趣,太过薄凉。
南渊将这些人的悲伤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也无力可为。她重又站起身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视线所及之处,看见了宁遇手中所握的东西。
那是两枚绯红的玉佩,光华流转,如蕴沧海,玉佩上的纹路层叠繁复,最终拼成了一副完整的图案。两枚玉佩被一缕青丝所绕,编在了一起,仿佛不曾分离,仿佛将亘古,长伴。
南渊记得,宁遇最后一句对他们说过的话。
“这玉佩,原本是一对。”
一枚在寻泽的身上,岁月流转,迟迟未归。
一枚在宁遇的身上,沧海桑田心,千年相盼。
如今总算是,回到了她的身旁。
宁遇曾说,她心中有一个人,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眼,才能放心死去。昔年的山洞牢狱,后来的伤病折磨,她始终撑着一口气,她始终还盼着,但这般等待与盼望,终究没有等来她心中的那个人。
南渊心下叹惋,回过身,却见到了自始至终站在房门处,未曾挪动过一步的清时。
清时的身后是满院的花叶与碧树,他站在那里,就像是将外面与屋中隔绝成了色彩鲜明的两个世界,他的双瞳极黑,幽幽地看着南渊,竟然南渊有了瞬时的失神。
南渊知道五百多年前在那山洞牢狱当中,清时与宁遇之间的交情不浅,也知道宁遇出事,清时心中定难受已极,但在这种时候,她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难以说出口来。
最后是清时错开了眼,进屋上前,与南渊错身而过,最后动作温柔的抱起宁遇,将她抱回了床上。
。
宁遇死了。
数千年的混乱岁月,牢狱中的孤苦折磨没能够消磨她,伤后的躯体承受病痛也没能够击垮她,最后她紧握着两块玉佩,死在了窗下的阳光里。
几名蛇族青年情绪低落,听南渊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告知了他们,方知所有生死,尽归情字。
最后他们守了她许久,将她葬在了镇外的山中,那两枚玉佩跟随着她,没入了深土之下。
安葬宁遇的那天,阳光出奇的和煦,没有感觉到蛇族青年们心中的低霾,众人在坟前守了许久,听着蝉鸣声将叶落的声音盖过,看着新翻的泥土覆了青草地里的野花,最后清时独自站起身,默然穿过树荫与绿叶,朝着另一方走去。
几名青年还守在墓前,低垂着眼沉浸在痛失恩师的心绪中,没有人注意到清时的异样,唯有南渊无法忽视,她自坟冢上收回视线,转而随着清时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清时没有离开太远,这处山林的外面是一面湖泊,水色碧蓝,湖水将天地连成一片,湖中浮动着荷花与绿叶,景致极美,却无人欣赏。
清时就坐在湖畔一处石上,他低垂着头,却没有在看花,也没有在看湖。
南渊脚步轻浅的走了过去,在清时的身侧坐下。
清时分明知道南渊的到来,却没有抬头,也没有开口,甚至刻意撑着手,往旁边挪了几分,将自己与南渊之间隔出了小小的距离。
南渊知道清时是生气了。从前两人一起,不管发生过什么,清时从不会生气,他永远跟在南渊的身旁,永远牵着她的衣角,眼里只有南渊,永远都只会有南渊。
眼前的情形,对南渊来说显得十分陌生。
她明白清时究竟为何生气,她与清时一样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湖水被微风吹皱起波澜,心中斟酌着究竟应当如何开口。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清时却先说了话,他低声问道:“为什么要告诉她呢?”
这句话不久之前清时也问过一次,只是南渊却没有回答。那是宁遇问起那块玉佩主人的时候,那时候南渊与清时皆已经猜到宁遇所等的人便是那玉佩的主人,清时摇头不愿南渊将真相说出,南渊却忽略了清时的意愿,开口将那玉佩主人的生死告知了宁遇。
也是因为南渊告知了宁遇,才会有后来的事情。
或者说,若南渊没有将事实说出来,宁遇或许就不会死。
清时是在为这个生气。
南渊心中明白,心知这个问题自己必须给出回应。她在心中暗叹一声,望着满面波光的湖水,终于道:“因为我觉得,没有什么比事实更重要。”
“如果是我。”南渊说到此处,转脸往清时看来,她神情严肃之极,认真道:“欺瞒会让我难以忍受,比真相更难以忍受。”
清时听得这话,似是怔了怔,与回头与南渊对视,旋即明白了南渊所指,或许是宁遇,或许是自己。
但他随即再度垂下眼来,一字一句轻声道:“可我比你了解她,也比你更像她,我知道与喜欢的人生死相别,我绝无法再活下去。”
这话很轻,却随着此刻湖面的清风与暖阳,嵌进了南渊的心底。
第四十七章
这句话清时是为宁遇而说的, 却是对南渊而说的。
南渊还记得清时曾经说过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