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刃。
第三日,朱玄武来催促,叶樱只道还得等等,楠木需打上蜡,才能防水有光泽。
戎国军队于夜晚再次发起攻城, 戎将曹齐扬言要在第二日正午之前攻破葛州城门, 生擒季傲寒,报一臂之仇。
三天转眼就过,今日, 有一场硬仗要打。
叶樱一早就敞开了院门,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屋檐下。没有了那两棵高大的楠树, 院子里格外敞亮,晨曦照在叶樱的脸庞上, 泛起一层温柔润泽的金光。
原来早就该走的李柏师徒三人,愣是一个都没走。当然,如今也走不了了,朱玄武昨日下令封锁了城门,那些想要逃跑的,都被衙役给撵了回去。朱玄武自己要逃,可他逃出去之后,还不能被同僚笑话,不能得一个舍城弃民的恶名被老丈人看不起。封锁城门,造成严阵以待的假象,届时若黄溪县被攻破,他亦可以凭借这一城百姓的英勇牺牲,换得一个好名声。
李柏就坐在砍掉的楠树木墩上卷烟叶子,叶榕来来回回为那鸡圈里的老母鸡添了三次菜叶,叶桉拿着一把扫帚,扫得满院灰尘腾腾。
听见门口有响动,几人齐刷刷望去,却是叶楠从外头跑了回来。
叶榕问道:“楠哥儿,你咋回来了?”
叶楠走过去站在叶樱面前,见叶樱抬起眼皮看着他,就解释道:“我还是不放心,待会若真打起来,我也能帮忙是不?”
叶樱翻了个白眼,也不知他说的帮忙,是帮着治伤还是捡尸体?又挥挥手示意他别挡着光:“起开,杵我跟前干什么,别挡着我光合作用。”
“……”
听得外面来人报信,叶樱嘴角勾笑,站了起来,带着人走了出去。
若今日正午葛州城破,下一个就是黄溪县,朱玄武今早必走无疑。
季傲寒临走前,曾告诉留守县城的刘连,如果前方战事吃紧葛州城守不住,就放出朱玄武要走的消息,届时只需要煽风点火,百姓必然群起而攻之。
叶樱就是那个煽风点火的人,如若葛州城破,她就替季傲寒,取朱玄武狗命。
因着在金水江畔,又是两河分流之处,作为水陆交通要道,黄溪县在大周朝高祖皇帝打天下之时,曾做过一时的军事要塞。黄溪县有两道城门,中间隔了十丈。因着后来天下太平,里面一道城门荒废已久,只有外面一道晨昏开闭。
今早朱玄武得了戎军大举攻城的消息,再也顾不得其他,索性财货早就收拾妥当,携带着亲眷就朝城门赶去。大战前夕父母官弃城而逃,是要被百姓的唾沫给淹死的。他们朱家的马车一向四轮红漆,嚣张惯了,自然坐不得,得在县城内改换一辆新的。
可他一向骄奢淫逸惯了,哪里坐得来那些劣等马车,怕是在逃命的半路上,就得把他的一把老骨头,给折磨散架了!是以这才打上了叶家两棵金丝楠木的注意,正巧,要投奔的白夫人娘家父亲,最喜欢文玩木雕之类,届时过去了献上这一棵好料子,连礼物都是省了。
朱玄武打着如意算盘,连带着看白夫人的眼神,都愈发浓情蜜意,此刻哪里还记得外面那些红袖添香的佳人知已,他又感叹了关键时刻还是结发妻子最顶用。
在约好了的地方等了好一会,朱玄武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周围人也多了起来,说好的马车仍然没有出现,心头颇为不安。这会看着叶樱领着人过来,也顾不得那些规矩,就质问她:“马车呢?”
叶樱往他身后一指:“县太爷不要着急,就停在您身后呢!”
朱玄武一喜,回身看去,身形猛然一颤,那城门前大大方方摆着的,竟是一口十二页的大棺材,棺材盖面上用红漆书了五个大字“狗官拿命来”,上面的红漆还没有干透,淋在地上如血一般。
“这金丝楠木直且实,木性又稳,乃是木中大材,关键是还防蛀防腐,可保人在地下躺个百八十年不腐烂。”叶樱踱步解释,又直视着朱玄武高声问道:“县太爷可还满意?”
朱玄武气得双手颤抖,连连后退两步:“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城门口的那两面金丝楠木的棺材,委实诡异得很,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县城门口就围满了人。
“我有什么不敢的?”叶樱嗤笑一声:“县太爷要逃命,也是人之常情,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用整座县城百姓的性命,换你一个好名声。这里这么多人,只消我高声喊一嗓子‘县太爷要逃跑了’,你觉得会如何?会被他们一人一棍活活打死……”
“你……你想要怎么样?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朱玄武只觉两股战战。
叶樱哪里是想从朱玄武这里讨便宜,可他既然开了口,叶樱还真想到一个物什,便道:“我要季傲寒的死契。”
朱玄武一听,突然笑了起来:“果然是他的安排,果然是他!我早该知道的,他不会那么老实……”
可话是这么说,还是从一个小箱里,翻出了季傲寒的死契。叶樱一把抢过来,看了两眼是真的,就信手撕了,扔在地上,拍了拍手,回头对刘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