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被占,余下将士退至第二道汉关,城下有护城河,姜淮早命人拓关,拒马壕沟挖的又深又宽,不怕南蛮只凭一轮冲锋就攻到城下。庄朔站在城墙头,神情肃然眺看,身后的士兵们听从命令做着近战城防的军械准备。火炮手和手均已就位,蓄势待发。
“将军来了,将军来了。”突然有人喊,原本井然有序的人群爆发一阵骚动。
炮声轰鸣,大地为之颤动,南召集中了火力进攻,连十八子炮都用上,先锋营奋勇杀敌,后方大炮牵制,即使守城人数是城外的一倍,也不能占了优势。
庄朔黑着脸,骂了句娘,看着走近的姜淮不掩郁闷道:“要是朝廷早把你提议的批复,咱们何至于让人追着打!”直接干就是了!
姜淮拧眉,已经在路上听了这边的情形,“废话无异议,且以后再说。”
离着汉关不远,万马奔腾的场面,在咯什儿平原并不少见,天气干燥扬起的漫天尘沙更助长了它的威势。远远一望,南召的旗幡招展,声势浩大。而南召原就是几个部落的游牧民族集结起,善骑射,马上作战。姜淮等最开始都讨不到便宜,用鲜血垒砌出来的经验,实在惨痛。
“压制,尽量杀伤,各守其位,不得慌乱”姜淮发号施令。
数百枝利箭狼锋破空而发,如骤雨初降,瞬间射死射伤了近到最前面冲锋的南召军,而失去战士控制的战马四处奔逃,阵形一下陷入溃乱,无复严整。
“不好,将军,淹水了淹水了,他们打算引水淹城!”观察敌情的侦查武将迅速来报,一脸惶惶盯着姜淮。
烽火连天,硝烟弥漫。不出五日,玉潼关破,汉关破,遥城失守沦陷。
夜深人静,数千精兵蛰伏黑暗前行,以姜淮为首夜袭南召王城,杀的就是出其不意,一路直取。然狼烟起的刹那,王城兀的涌现与姜淮所率军士相等的南召军,双方顿时陷入胶着乱斗。
姜淮手持长戟,银光翻飞,所到之处片甲不留。鲜血溅了脸上,衬得那张白玉似的面庞更是英气勃发,锐不可挡!
而在她正前方,与她交手的恰是乌孙夑,两人交手数次,彼此都已熟悉套路,一番厮杀难分伯仲。
“乌孙的丧家之犬!”姜淮啐了一口,嗤讽:“沦落到当南召的走狗。”
乌孙夑眉宇间划过一丝戾气,不过很快就收敛干净,南召有他想要的东西,而有了那就等同于有了天下。“你效忠的君主不过也是个掠夺他人皇位的奸险小人,原主来讨要,不是很正常?”
姜淮抿唇,因为他这话分神只觉得虎口一麻,倏地握紧分合抵御。
“南召议和送上的可不止你父亲和哥哥”乌孙夑扬起嘴角,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渐渐转为玩味,“可惜啊,我和乌勒都搞错了,还以为那女子是你,结果白白错失了机会。”
姜淮兀的睁圆眼眸。
“我真是越来越想得到你了,归顺我罢。”
时间隔得太久,可关于闵儿的,姜淮记忆犹甚,日思夜想恨不得手刃凶手。她暗哑着嗓子问:“是你”心中却已经笃定,手上招式愈发凌厉,招招直取他命门。
“一个赝品罢了。”他轻飘飘说道,仿佛不值一提。
“你找死——”姜淮浑身煞气,眼前鼻端,都是漫开的血腥气,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乌孙夑仿佛在逗弄小猫,但明显小猫发怒了,原本的游刃有余渐渐转作认真应对,
“同样的招数对我不起作用,阿妧。”
姜淮在他靠近的一瞬,僵硬身体打颤,闪身躲开,一触即离。尖锐的哨音伴着巨大轰鸣刺破夜空,她瞧见乌孙夑望向后方倏然变了脸色,总算牵起一点嘴角,眼里露出快意。
“对你,我怎敢掉以轻心,当然也不会用同样招数了。”她和庄朔兵分两路,一明一暗,向来配合无间。姜淮手上身上分不清是谁的鲜血,眼前漫开的猩红与暗色糅杂,腾起一股嗜血的欲望。
“你”乌孙夑似乎是被激怒,笑容阴鸷,“有意思,有意思。”
整个王城沦为一片血海,厮杀声,惨叫声几乎融进那黑暗里,仿佛地府来的亡灵尖锐呼啸。
大梁军士杀声震天,直往这方向而来,而王城败落已初现端倪。
乌孙夑深深凝着她,那骄傲明艳的面庞实在让人又爱又恨,他含糊说了一句,说的是乌孙语。随即,那随着他的数百人马变化阵型,猛地变得更为强悍凶残,顷刻就让数百士兵死于兵刃。
姜淮认出那些都是一直追随他的人,只疾呼了一声“撤——”然已经是来不及,乌孙夑身形鬼魅瞬间来到她面前,刀刃直劈手腕,姜淮手腕传来钻心痛楚,握不住长戟,顿时失去了庇佑。
“那就一起下地狱”乌孙夑说。
下一瞬,她就被一柄长剑穿破胸口定住身形。血色兀的洇湿胸口漫开,而她的手握着一支白玉簪狠狠刺穿了他的喉咙。
一切,都结束了。
父亲,回来了真好,可惜阿妧不孝,再见不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