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暂时的得意,在看到如此风光的江凡时,到底意难平,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终将碌碌无为地过完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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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凌晨还有点冷。
为了提神,龚阳用冷水洗了脸,然后拿起割胶刀,和同事们一起出了居住的宿舍,往橡胶园走去。
现在天越来越热,而高温会增发水分使生胶减产,为了保证产量,割胶工人们需要颠倒作息,在凌晨丑时到卯时这个时间段割胶,每个工人最少负责一千棵胶树,每天割五百棵左右,隔天割一次。
龚阳来橡胶园快十年了,割胶的动作已经熟练无比,从前细嫩的手在如今早已满手厚茧。不能科考,做生意四处碰壁,龚阳看清楚了很多事,原先骄纵的少爷性格,也被磨得半点不剩。
在上京折腾了几年依然一无所获后,龚阳死了东山再起的心,终于安分下来,和家人商量着一起回老家,恰好就是云城。
龚彬出事时,龚阳十九岁,回云城时,他已经二十四了,那时候云城的几个橡胶园里面已经有不少橡胶树到了割胶的年龄,橡胶园对外招收割胶工人进行培训,龚阳当时打听了下,得知是包吃包住,因为要颠倒作息,工钱给的要高些,龚阳毫不犹豫地去应招并成功被录取。
从三月中旬起,这样颠倒作息的日子龚阳需要坚持到十二月中,之后可以休息三个月,等来年三月中再回来,继续割胶。这样的日子,从他二十四岁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九年了,他也从一个新手变成了老手,也看着原先的几千亩橡胶树,发展到现在的十几万亩。
为了方便割胶工人割胶,橡胶园里挂着很多玉茧草,发出自然的亮光,让大家的视线清晰,半点不受阻碍。龚阳来到自己负责的区域,找到前天开割的第一棵树,动作顺畅熟练地用割胶刀铲掉一块树皮,看着橡胶汁顺畅地流出滴落到下面的大碗里后,才开始割第二棵。
这样一直忙碌到天亮,龚阳才割完今天需要完成的最后一棵橡胶树。
此时橡胶园里更加繁忙,有其他的橡胶工人赶着牛车,将滴完的橡胶汁液收集起来,运送到旁边的橡胶加工厂。
龚阳在山脚下和熟悉的同事汇合,他们打算先去食堂吃早饭,然后再回去补眠。
往食堂走的时候,龚阳遇到从橡胶园入口进来的一群人。为首两人一左一右地牵着一个约三岁的小男童,被身后的人拥簇着往这边走来。
龚阳一眼就认出这两人是江凡和安王关修谨,他急忙低头,绕到同事右边,让对方的身形挡住他,他则悄悄往那边看了一眼。
几年前,江凡的海船在外面找到了一种叫油棕的植物,为了研究种植这种植株,龚阳知道江凡和关修谨每年都会过来一次,并且每年割胶那个时间,两人也会来橡胶园看看,所以龚阳对如今的江凡和关修谨并不陌生。
龚阳家的事,老家人虽然没人知道,但也能猜出他父亲大概是犯了事,再加上他家家境不好,且上有老下有小,所以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而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也没心思成亲。他每次在橡胶园遇到江凡,看着对方愈发内敛英俊的面容,不知为什么,脑子里闪过的总是从前那个胖子拿着东西讨好他的画面。
江凡并未注意到龚阳,他正叮嘱儿子注意脚下,顺便回答他一些问题。
顾远韬在二十岁时成的亲,小夫妻头胎生的儿子,当时江凡没同意过继,等两人生第二胎时才将这孩子过继到他名下。这个孩子跟他姓,名字中带上了关修谨的姓,取名江关珺。
江关珺继承了父母的好样貌,自小便玉雪可爱,个性也机灵古怪。从他出生起,不管江凡和关修谨去哪里都会带上他,所以父子三人关系非常的亲密。
江凡现在也过了而立之年,关修谨更是年过四十,但岁月格外地眷顾他们,多年过去半点不见将要苍老的踪迹,说两人才二十出头也半点不夸张。
江关珺是第三次跟着他爸和他爹来橡胶园,不过小孩子三岁之前不留记忆,每次来看到这边都是新奇的,看到工人们推着一车又一车的白色乳胶,好奇地要过去看,“爸爸,那是珺儿喝的牛奶吗?”
江凡道:“不是哦,那个就是爸爸跟你说过的橡胶乳胶,咱们马车下面的黑色轮子,主要材料就是这个东西。”
江关珺似懂非懂地点头,他歪头看着自己的鞋底,“鞋子也是用这个做的吗?”
江凡:“是啊,可以减震、放水。”
江关珺赞叹:“它好厉害啊。”
江凡道:“知道怎么用它们的叔叔婶婶们也很厉害。”
江关珺眼珠转转,“爸爸最厉害!橡胶树是爸爸让人找回来的。”
江凡捏了捏他小鼻头:“小鬼,嘴巴抹了蜜。”
“珺儿说的是大实话!”江关珺转头看向旁边的关修谨,寻找认同,“对吧,爹。”
关修谨唇角勾着一抹浅笑,微微点头:“是的,全世界最厉害的。”
江关珺就眨眨大眼睛,伸出还带着肉窝窝的手拽拽江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