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江海就出现了 ,在她晦暗又悲伤的青春岁月里,卓卓后来想,江海是预设在她生命里的存在,若不是那段岁月还留有伤口,还隐隐泛着光,隔着岁月经年、平湖烟雨,卓卓都恍惚觉得那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那一年她得了重感冒,一个人跑到医院去,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突然就觉得悲伤,江海从走廊那头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纸巾,她一直在哭,头又蒙又疼,只差连气都喘不过来,他弯下身问“你没事吧?”
卓卓摇着头,刚站起来就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是在病床上,卓卓还在打点滴,盛晓穿一件大大方方的黑色薄毛衫,围一条玉色丝巾,笑着问她“你醒了”
江海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报纸,顺手点起一支烟,盛晓手指戳着他脑袋“你又抽烟”
卓卓这才知道原来是他的病房,她挣扎着要起来,又被盛晓拦住“你好歹要打完药再说”江海也和气地拉她喝汤“来,都给你喝,反正我一口也喝不下去”盛晓就又去戳他脑门,那时候十七岁的卓卓是真心的羡慕江海。
顾林源是晚上才到的,看着她又心疼又气“卓卓,你都十七岁了还对自己这么漫不经心的,你爸爸在国外急的舌头都起泡…”
卓卓躺在病床上不说话,等到顾林源要开门出去她才说“顾叔你别生气了,我就是想我妈了”
顾林源顿时就红了眼,狼狈地转过头,很快出去了。
没想到第二天江海又来找她喝汤“我不过是盲肠炎,我妈愣是要我把医院当家住”
卓卓不想表达自己的鄙视跟羡慕,把汤喝了个精光,结果自己很快就被顾林源接回家里去了,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再送汤过来。
☆、3
梳妆台的抽屉里有一把象牙梳子,手感细腻,纹理清晰,据说是姥姥的姥姥传下来的,珍贵无比,卓卓理所应当地觉得它肯定见证了无数刻骨铭心的故事,妈妈过世后它就更加被束之高阁,卓卓从来都不用,总是当宝贝一样供着,江海有一次就说她“女人就是矫情”
卓卓不记得当时在干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才回他“男人不矫情是因为找不到借口,是因为要伪装洒脱无羁,再说男人矫情的时候通常不叫矫情,那叫犯贱”
他当时大概没想到她会有这么‘惊世骇俗’的见解,少有的没跟她再争下去,卓卓正神思游离,院子里传来引擎的低鸣声,她隔着窗子看过去,是尚熠回来了,他一直喜欢英国车,宽宽大大的,开起来声音也大,跟她那台线型优美的揽胜极光比起来更显得愣头愣脑的。
一起回来的还有家里的林医生,尚熠见了她很高兴“咦,今天怎么想起来回来了?”
卓卓慢悠悠从楼梯上晃下来“我忙啊,我要赚钱啊”
尚熠都懒得拆穿她,一边跟林医生重新约了时间一边叫阿姨做她喜欢的鱼香茄子。
尚熠高兴,卓卓就陪他喝了几杯酒,醉醺醺不想动干脆就住在家里,等她洗了澡去楼下喝水的时候书房的灯还亮着,她踩着拖鞋无声走过去,尚熠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手里已经换了洋酒,也许是喝醉了,也许只是在发呆,明明那么大块头窝在沙发里,卓卓只觉得他单薄,他肯定又在想她妈妈了,卓卓想,万芷沁你真是没福气。
韦一拿了江海的合同完全没卓卓想象中的鸡飞狗跳兵荒马乱,她回了公司只觉得一片紧张严肃,井井有条,她朝韦一伸出大拇指,直夸她领导有方,不愧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韦一鼻孔朝天轻笑了一声“你知道什么,这就叫静水流深”
卓卓愣了一下“诶哟喂,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韦总这话说得好啊,要不要开个大会昭告天下啊,您这觉悟,咱公司冲进五百强指日可待啊”
“昭告天下就不必了,不过衣食父母还是要通知一下的,答谢酒会就交给你了,你觉得谁上镜?郝江海怎么样?”
卓卓只差要跳脚“你……”
韦一挑眉等着她说下去,朱珠终于插话进来“郝江海是谁啊?比金城武还上镜吗?”
卓卓愤愤不平“脑满肠肥的土大款,恃富横行的花花公子,不知道招惹多少无知少女了,还上镜,想想都觉得可恨”
韦一紧追不舍“哎哟,历史这么不清白,人家又没有招惹你这个无知少女,你这么急赤白脸的是为哪般啊”
卓卓不小心把自己也拉进无知少女行列,一口恶气哽在喉头,吐不吐都憋的心口疼。
韦一摇着头“说谎话可是要长长鼻子的哦”
卓卓狠狠哼了一声,她才不怕,江海当初比她还狠,总是恶狠狠地抓她的痛脚“说谎话可是要横着长的”
卓卓立马就熄了火,年轻的小姑娘那时候把体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江海总是乐此不疲,卓卓后来连偶尔的胡搅蛮缠也不敢了,想想真是后悔啊,这男人真是贱。
可惜这种酒会人家是不一定会来的,卓卓想着,他可没有这种闲工夫。
这种中规中矩的商务酒会卓卓还不会觉得太讨厌,穿着同样中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