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笑,没打扰她们,先回房去换了身常服,然后才过来给江大夫人行礼。
江大夫人忙拉住他,“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了,不要每回都行礼了。也不必再绕口喊那些称呼,和昭昭一块喊娘就是了。”
“娘。”薛崇从善如流地改口,“有劳您跑这一趟。我方才已经跟皇上告了假,前几个月都会在家里陪着昭昭,省得她一个人寂寞。”
这考虑的实在是周到,便是江大夫人也忍不住点头,“难为王爷有心了。”
江意水在一旁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样子看得人心都化了。
他的手掩在袖子里悄悄捏了她的手腕一下,让她再忍耐会,自个儿正襟危坐地陪着她听着。
江大夫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茶都喝了两杯才算完,末了说了一句,“你们姐妹倒是巧,连有喜都凑到一块去了。你这说完,我还得去成王府里一趟。”
“三妹妹也有喜了?”江意水惊讶地瞪大了眼。
“嗯,早几天的事了,当时就说有了两三个月了,估摸着是新婚那时候有的。怎么,她没和你说?”江大夫人琢磨道:“不应该呀,你不是还去了她府里一趟吗?”
薛崇在一旁道:“许是当时忘了吧。”
“大概吧。”江大夫人也没有细想,看了看天色便要走。
江意水送走她才闷闷不乐地偎到他怀里,“三妹妹都不和我说她有孕了。”
他揽着她的肩,身心都满足起来,“都说兴许是忘了。多思无益,你呀,就好好养胎就是了。起码这几月都得要开开心心的,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她蹭着他的胸膛嗯了声,脸埋得更深了。
用完晚膳,他拉着她在院子里走走消食。
廊下的羊角灯在秋风中簌簌摇晃,晃得他眉目时明时暗。
“昭昭,想不想看好玩的?”
她看向他迷人的眉眼,说想,“咱们出去玩吗?”
他刮了刮她脸颊上的肉,吐出两个字,“别想。”气得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来,先把眼睛蒙上。”他不知从哪掏出一根布带,往她眼睛上一系,系的不紧,却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他牵着她的手,小心地带着她往前走。
走到门槛处,他索性把她抱了起来,跨进去,然后阖上
“小心坐着,别动。”
她摸索着座椅坐下,耳边传来火石的声音。
嘶,一股烟火味霎时袭了过来。
他点上蜡烛,放进转鹭灯里,然后才揭下她眼上的布带。
江意水眯着眼适应了会烛光,等看清面前的场景时,顿时睁大了眼。
转鹭灯上画着各色蝴蝶流萤,蜡烛放在里头,外头的灯罩轻轻转动,映得满墙都是飞舞追逐着的蝴蝶和流萤们。
“转鹭灯!”她惊喜地站了起来,“是转鹭灯!”
他在一旁含笑看着她,“上次带你出去赏灯便想领你去那家铺子里看得。可惜中途被人打断了。费了好大功夫才请那人做了一盏给我,喜欢吗?”
她连连点头,“喜欢!”眼睛都不舍得移开那些飞舞着的蝴蝶们,直到灯花跳了一跳,她才从美景中回过神来,一双秋水眼眸盈盈地看着他,“三郎,多谢你。”
“傻话。”他亲昵地揉着她的头,唇畔带着笑。
她就在一片烛光中抱住他的腰。
遇见他,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甜。
嗜之如命。
晚上就寝的时候,薛崇让沉寒多备了一层被褥,和她分开来睡。
“省得你再来撩拨我。”
哼,义正词严的,说的好像光她撩拨了,他没有一样!
江意水面上不以为意,可躺在床上,却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薛崇回来之前,江大夫人曾经委婉提醒过她,让她安排个人给薛崇。
“与其让他带人到你跟前,还不如你自己挑个好的,省得将来烦心。”
她当时虽然不乐意,但是碍于江大夫人,还是应承了下来。
本来想应付过去就行了,可现在越想却越觉得,她大概还是得按着江大夫人的话来。
但是,心里总归是不得劲的。
之后几天,心情便低落了许多。
薛崇问她,她也不肯说,还气哼哼地瞪他。
他便招兰莹过来,“娘娘最近有什么烦心事?”
兰莹想了想:“近来并没什么烦心事啊,娘娘最近都一个人躺着,连走动都不多。不过……”
“嗯?”
“江大夫人那次来时,叮嘱了些话,奴婢不知要不要告诉王爷。娘娘当时并没有什么不满,也应了下来,但奴婢觉得,娘娘大概是不乐意的。”
“你说。”
兰莹便把那段话重述了遍,末了添了句,“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
薛崇心里便也大概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