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赌气不接,看着她的样子,他笑道:“颜儿觉得,江湖和朝廷哪个重要?”
“庙堂之上定民心,江湖之远护太平,当然是一样重要。”
“既然是一样重要,这南山拜天,苏轩为何不来?”他的话让夏颜儿猛然反应过来,心中怒气顿时消散:“许大哥你的意思是……”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把椅子放在地上,眼中透着睿智道:“颜儿,苏轩不来,我若去了,江湖便低人一等。日后朝廷之人便会看轻众侠士,这和解,为的是龙阳太平,不是为了给朝廷当奴隶,你可明白?”
她赞成的点头:“今日许大哥不去为妥,免得朝廷以为江湖怕了他们。”
和许青绍聊了许久,夏颜儿赶回皇宫,将许青绍的话转达苏轩,苏轩沉吟道:“颜儿所言极是,是我考虑不周,明日我会亲自去南山。”
被两人放了鸽子的众人,无奈第二日重聚南山,看到苏轩和许青绍的身影,众人心里舒了一口气。
南山拜天大礼顺利完成,苏轩和许青绍共同签下合约,饮血酒立誓共创太平。
大礼完成后,众人聚集在一起喝酒谈笑,上官云臣和夏颜儿立于一旁谈论。许凌风走近夏颜儿,目光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上官云臣缓缓离开,给他们一个说话的空间。
“颜儿,当日我亲眼看着你跳下绝杀崖,我以为你……”他没有说下去,避了“死”字的忌讳。
“那日跳崖是云臣的脱身之计,让你担心了。”她略带歉意的说,他自嘲道:“是了,有他在,你怎么会有事……”
他的语气是失落,愁苦,甚至有些抱怨,她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忽听他接着说:“你们……要成亲了?”
“下个月完婚,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喝酒。”
良久,他像是终于能呼吸一般,声音低哑:“好……好……我一定来……”
看着许凌风痛苦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的话有些残忍,既然无情,便要让他断了所有念想。于是,她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他:“这是你送我的夜明珠,我已经不怕黑了,这珠子,还给你吧。里面还有一枚干瘪的野果,是我第一次上逍遥阁你给我的,现在一起给你吧。”
他手颤颤巍巍伸出来,刚碰到荷包,便像被火烫了一般收回手。沉默许久,他叹息一声,扬起一抹苦笑:“拿着吧,当作我的贺礼罢,野果已经坏了,就丢了罢。”
“可是……”
她话没有说完,他打断她,眼里有些润湿,声音竟是卑微的乞求:“拿着吧。”
她一愣,心里有些不忍,收回了荷包。
许凌风落寞的离开了,看着他萧索的背影,她正在失神,许青绍的声音打破她的思绪:“颜儿。”
“许大哥。”
他微微点头,眼光看向远方,不经意道:“成亲想要什么贺礼?”
她觉得有些别扭,总感觉贺礼像是随份子钱一样为难人,于是讪讪道:“人到了就好,贺礼无所谓。”
他不语,看着远方,良久忽然开口:“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成亲了莫要唤我许大哥,该唤我叔父,切莫坏了礼数。”
她连声应和,又听他道:“以前你唤我大哥,我便以兄长的身份疼你护你,纵是心里有其他想法,万万不敢透露。以后我是你的长辈,便只能是你长辈,更要护你疼你,如果弘儿欺负你,让你难过,让你不开心,你告诉我,我会教训他。以前我是你永远的大哥,以后我是你一生的亲人,你委屈了,记得还有我。”
“颜儿记住了。”她忽然有些难过,满是嫁人离家的不舍与心酸。
那日之后,夏颜儿带着胡长欢随上官云臣住进了侯府,静待婚期。
已是盛夏,侯府湖内碧叶千顷,微风袭过,荷叶纷纷起舞,荡起深绿浅绿的波浪。在荷叶浓密的绿中,探出朵朵亭亭玉立的各色荷花,有的灿烂盛开,嫩蕊摇芳;有的半开半掩,娇羞低语;有的合着花苞,随风浅眠。荷叶之间,各色的锦鲤嬉戏追逐,怡然自得。
侯府觅音亭内,夏颜儿倚在木栏上,看着一池花色,闻着满院清香,忽然有了古人情怀,吟道:“红白莲花开共塘,两般颜色一般香。恰如汉殿三千女,半是浓妆半艳妆。”
上官云臣走到她身后,递给她一把鱼食,她随手接过,轻轻投入湖中,看着因为争食而拨起水花的锦鲤,她乐的笑出声来。
“这荷花,终是开了。”她偏头看着他,嘴角含笑:“初来侯府,这里是没有荷花的,这是什么时候种的荷花?”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眼温柔:“有女子同我说过,十里荷香,蜻蜓点水,会让愁情减轻一些,第二日,我便寻来花匠,种了一池荷花。”
“这个女子是我吧?没想到你早已喜欢我了。”她笑嘻嘻的看着他耳根一点点变红,心情颇好。
赏了一会儿荷花,她忽然开口:“云臣,成亲之后,我们还要留在明阳城吗?”
“你想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