谙燃了烛火,只见榕桓一脸疲惫,眼窝深陷,一看便是几日未休息好。
祁谙越过他,走到门前,扬声道,“卫管家,准备洗澡水送过来。”
祁谙转身,落入了榕桓的怀抱,黯哑的嗓音,“对不起,谙儿。”想要得到解药,除非抓到裕泽,可是抓玄蜀国的二皇子,岂是一日两日便能抓得到的。
祁谙怔了一下,随即环抱住榕桓的腰身,这些事情她岂会不懂,若裕泽是这么容易抓到的人,那么玄蜀国怕是也早已成为大渝的附属国了,也不会与大渝分庭抗礼这么多年。
“兄长,今日来了个女大夫,说可以保溪棹十天性命,咱们还有时间。”先前是急急匆匆,不得章法,可是现在溪棹还有十天时间,没到最后,胜负未分。
祁谙踮起脚尖在榕桓唇边亲了亲,榕桓紧紧抱着她,将她揉进了怀里。
祁谙是感激榕桓的,榕桓为人清淡,说到底对不熟识的人并没有多少感情,他之所以能如此费心费力的救溪棹,说到底还是因为她。
卫管家在门外喊,“公主,洗澡水烧好了,要送去哪里?”他寻思着王爷回来了,定是王爷需要洗澡水,可是公主的吩咐没说要送到哪里去,他还是问一句的好。
“送进来吧。”祁谙推开榕桓,打开了房门。
卫管家着实怔愣了一番,但也没表现出什么,招手让人将水抬了进来。
卫管家等人走后,祁谙伸手去解榕桓的衣袍,榕桓握住她的手,垂眸看她,却没说话。
祁谙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靠近他,低低道,“我想给你洗澡,哥...”
祁谙的声音软软糯糯,还带着些莫名的安心。
祁谙只是想要为榕桓洗澡,榕桓也只是顺从她的意,并无其他。
祁谙帮榕桓脱了外袍,只着中衣时,榕桓挡开她的手,“我自己来。”
祁谙背过身去,榕桓自己除了中衣,进了浴桶。
祁谙拿了绢布走过去,给他擦拭身体。
本该是个异常暧的氛围,但是两人谁也没有那个心思。
祁谙是不懂,她只是想要给榕桓洗澡,因为这是个亲密的事情,她想为榕桓做这些事情,就在此刻,在她惊觉生命如此脆弱的时候,她与兄长还未来得及好好的在一起,从此刻起,她不想错过任何一刻相守的时间。
而榕桓虽懂,却并没有这个心思。
榕桓的身体因为连日赶路的缘故,硬邦邦的,祁谙一边擦拭,一边轻柔的按捏着他的肩膀,热气的氤氲,身上舒适的力度,让榕桓缓缓放松下来。
两人谁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仿佛这般亲密由来以往,天经地义一般。
“很担心他?”榕桓突然开口。
祁谙不用问也知道他说的是谁,点点头,‘嗯’了一声。
榕桓没有再说话。
说实话,他是在战场上浴血回来的人,见到的死人都是一摞一摞的,方才还在他身边谈笑风声的人,转眼间可能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所以对于生死,他近乎麻木。
可是眼前这个小人儿,是他从小看到大的,看惯了生死的人,却不能看到她皱一下眉头,更不要说看她流泪了。
她为了他掉了眼泪。
榕桓突然有些烦躁,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她想要救的人,无论如何他也要为她救回来。
洗完澡,祁谙拿了干净的里衣给他。
榕桓穿上里衣,想要离开,祁谙却牵住了他的手,“哥,我想你陪我睡。”
这是她今夜第二次唤他‘哥’。
榕桓不知道这个字此时是何种意思,因为祁谙这么叫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在他记忆中不过两次。
第一次是她六岁时,他受了伤躺在床上,祁谙以为他要死了,哭着喊他‘哥’。
第二次是四年前他离开时,祁谙站在门前,拽着他的衣衫,轻声问他,“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榕桓愣神的功夫,祁谙已经整理好床褥,自己躺了上去,留下了外面的位置给他。
榕桓只沉吟了片刻,便掀开被褥躺了上去。
祁谙顺势拱入他怀里,小脑袋搁在他胸口处,双手环住他的腰。
上一次他们在一张床上睡还是她六岁以前。
这些日子,因为溪棹的事情,祁谙寝食难安,可是榕桓去追裕泽,祁谙自然也是忧思担心,所以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
榕桓自是更不用说,鞍马劳顿,几夜未合眼,此时也是疲惫不堪。
所以两人没有说什么,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
翌日清早,祁谙醒的比较早,见榕桓还在睡,便越过他下了床,想要嘱咐厨房给他做些好吃的。
打开房门,便见湖边站了一个人,那人背对房门,背影挺直修长,一身粗布衣衫却不显落魄,在芳林居如画的景致衬托下,反倒让人觉得宁静致远。
祁谙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