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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华驿其名为驿,但实际上所占方圆有一个村镇大小,在陈狄的中转之处,因地界太小,且势平旷,并不怎么引人注意,其间多驿站,最大的一处名为长华,此地才顺着得了名,往日来往行人客商却大都要从这里经过,歇脚两天,尤其雪降之后,旁处供给不足,路又难行,更是不得不经过长华,因着近来战乱,才搁置了下来。
屯骑校尉李琮领兵到得此处时,前两日连绵的大雪已经停了。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雪色苍茫一片,哪里还有半点先前客商来往的活络之气。
李琮挨着长华以西停下,宣布就地扎营,八千骑兵当夜便次了下来。
第二日天色犹然黑蒙,远处便隐隐传来了一阵铁骑奔腾的踏地之声,才起身不久的兵士瞬间警觉起来,纷纷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眺望而去,身形未动,眼睛却慢慢睁大了。
大队骑兵从西北策马而至,寒星朔光下龙鳍铁甲粼粼,万蹄所过之处,卷起阵阵激扬翻滚的雪浪,竟有了腾云驾雾之像,两面玄赤色的大旗迎风鼓动,直若从天而降的神兵。
大地上覆着的积雪都在微微颤抖,直到那抖动随着千骑行至,愈来愈烈之时,李琮终于借着微光看清了旗上大字,脸上喜色渐浓,大声拜道:“恭迎苏将——”
旌旗不断鼓动的声音已然近至耳畔,苏嵃身着将服,勒缰下马,转向齐齐朝他下拜的骑兵:“将士们辛苦!嵃来迟了!”
李琮起身,眼中熠熠:“哪里敢当,属下昨日带兵前脚刚至,将军便到了,正及时的紧。”
苏城也翻身落地,将手中苏家军的大旗交予身后,大步走了过去,行了个礼:“想必这位便是李校尉,晚生在此见过。”
李琮抬眼望去,但见得是个精神抖擞的年轻后辈,眉目间与苏嵃很有几分肖似,心下已然猜着,忙道:“二公子不必多礼。”
苏城笑着直起身,望了眼李琮身后骑兵:“校尉方才说,你们昨日刚到?”
李琮不知他话中的讶然和兴味之意从何而来,应了声是:“可有不妥?”
“一路往西北来的?”
李琮道:“并非,成大人命属下领兵经由川陵渡,从中道拐至此地。”
苏城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微一扬眉:“校尉可知,从湳城紧急撤往开河的三万余狄兵从长华穿过,也就是前天夜里到昨个晌午之间的事。”
李琮悚然一惊:“错的这样近?那岂不是…”很快苏城的话就证时了他的猜想:“是了,校尉从北边绕过来时,离狄兵穿过此处,相隔也就数个时辰。”
他不顾李琮有些冒汗的鼻尖,回身望了眼苍茫雪地:“雪势初停,川凌渡和中道交汇的那一段山路狭窄,不足以让大军通行,只有几千骑兵能过,现下想来已经封上了,不单能瞒过狄军,还可保证你们孤军行进的安全,时间也卡的这样准,你们大人算错一步,校尉只怕就要和才过去的数万狄军碰上。”
苏城回首,笑意朗然:“可他不会算错,”他侧身看向苏嵃,“将军,我说的对吧?”
苏嵃颔首沉声:“不错。”
李琮面露惊异,先前他还对成斐令他绕远路的行为颇有不解,片刻,才道:“大人料事如神,我等佩服。”
苏城一笑,再看向苏嵃时已经挂上了一副“你看我给你找了个多好的女婿”的邀功表情,苏嵃端着脸没理他,只吩咐他带苏家兵扎营,便和李琮一同走进了帐子。
苏城没看见背对着他的苏嵃胡须下头现出的笑意,撇撇嘴转向身后,冲马上的方临扬声唤道:“喂,冰块脸,下来扎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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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压枝低时,苏阆正在屋里拿着根木棍烤芋头。
炭火不时烧的噼啪两声轻响,甜丝丝的香气盈满了整个房间,苏阆嗓子里轻轻哼着调子,把烤好的红芋往旁边一递:“呐。”
成斐放下笔,含笑接过,晾了一会儿,把表面黑乎乎的皮剥开,只剩白腻的芋肉,又转手递还到苏阆跟前,苏阆一愣,没接:“给你烤的。”
成斐把它塞进苏阆手里:“你先吃,我写完这些便来。”
苏阆轻哼一声,把才穿上的生芋头放到一边:“过了这村没这店,不吃拉倒。”说完自己低头咬了一口。
成斐笑着看了她一眼,手下笔墨不停,苏阆见他明显加快了速度,赶紧转头,手中芋头使劲儿往嘴里塞,待成斐停笔走到自己跟前,抬头去瞧他,同时把剩下的最后一口艰难地咽了下去,两手一摊:“没了。”
成斐挨着她坐下,微一挑眉:“没了?”
苏阆下巴一点:“有生的,自己烤去。”
成斐笑吟吟地瞧着她:“甜么?”
苏阆理所当然的点头,鼓着腮道:“这个肯定是最甜的,都被我吃完啦。”
她一脸我偏要气你的小模样,看的成斐心头一动:“那我更得尝尝了。”他说完,不待苏阆反应过来,身形一倾,扣着苏阆的后脑勺,便把嘴唇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