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字,同成斐平日的字迹一般无二, 其间拜读推重之语, 虽骨子里同成斐相比不免略有浮表稚嫩, 行文之风上倒还十分相像,毕竟要做到与他完全相同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想必张承允也已经尽了全力。
戚覃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没发现什么纰漏,颔首道:“好,你可回了。”
张承允略有犹疑,看了他一眼, 忙又垂下眼去,戚覃将手中集稿卷起,边往案后走边道:“放心, 待事成,本侯必不会亏待了你。”
张承允脸色微微一白,忙躬身道:“多谢侯爷,晚生告退。”
他保持着俯首的姿势, 慢慢退了出去,待关上门,才直起身来,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侯府中院子里的石灯笼点的明亮,在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张承允走在路上,右臂接近腕处的内侧皮肤又开始细密的刺痒了起来。
他撩开袖子,目光微微一凝。
原先胳膊上的两个红点随着时间过去,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蔓延了开来,周围又起了几点斑斑的印子,平日里倒也没什么感觉,偏偏有时候就要针刺一样撩拨几下,像是在提醒自己的存在一般,这让他觉得十分不安。
他总隐隐感觉,这和成斐脱不开关系。
他也曾暗地里对着医书寻症下药,奈何都不起什么作用,敷药之后有时会淡些,过不了多久就会再次冒出来。
戚覃多疑狠厉,自己能联系到成斐身上,他更会,这印记无法消失,若让他知道,不是没有灭口的可能。
毕竟这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可细想来,自己和院中学生一同饮食起居,身上也不曾有过什么破伤的地方,且成斐对自己信任到连书房钥匙都能交予的地步,隔着数百里之距,能对自己做什么呢?
许只是自己太紧张而疑心过多了,不过冬日里少见的蛰虫作祟而已。
张承允暗暗想着,稳住心神,趁夜色出了侯府。
. . .
翌日一早,次扎在开河的王军南下归朝,与狄军苦战半载,兵士们早已归心似箭,路上又太平通畅,行军疾速,只花了十三日的时间,便从北境回到了上京。
王军大胜归朝,满朝欢庆,江涵亦是大喜,皇辇至城外亲迎将归,百姓亦夹道相迎,一时间万人空巷,未至佳节,已是热闹非凡,然因元宵前不宜有大的封赏,只得等节后再行庆功封举,犒赏三军。
苏阆对几天后的庆功宴没什么兴趣,且还有些不大开怀。
别的军官打了胜仗,休沐告归回家只等着过节,成斐战后却少不得官复原职,做回礼部侍郎去,元宵宴饮,乃至节后庆功的一堆麻烦事,紧接着就得落到他头上。
苏阆抬头,穿过鼎沸人声,看一眼骑马走在行军队伍最前头的成斐,脸色十分不爽的黑了黑。
简直忙的就像一…
万一到十五晚上都忙不完怎么办?
苏阆原本还有战胜归来的兴奋,待想通这一层,却开始有些烦躁了。
与她驱马并行的苏城察觉出她的不对,往跟前凑了凑:“喂,怎的了?”
苏阆望天,悠悠舒了口气,眼睛转向他:“你挺开心的嘛。”
苏城笑道:“那当然,我已经等不及,恨不得飞回府里去了。”
苏阆瞥见他眉梢眼角掩都掩不住的得意神色,耷拉着眼皮转回了脸。
待归朝入宫一番事情处理完,苏嵃率王军前往京中兵营安置,苏阆与苏城出得宫门时,已经暮色渐拢。
苏阆翻身上马,转身望了眼里头,沉着脸鼓了鼓腮。
成斐果然被小皇帝留在宫里议事了。
苏城驱马走近,拍拍她的肩表示同情,而后笑道:“我可走了,荞荞肯定已经得了消息,备好晚饭在府中等着呢。”
…嘚瑟死你!
苏阆一抖缰绳,喝了声“驾!”,策马朝他的背影快速追了上去。
两匹快马相继穿过长路,一串急促如鼓点的马蹄声踏破暮色,眼见离将军府的大门越来越近,苏二连马都来不及下,直接策马踏阶,穿门而入。
门丁远远地听见有明晰马蹄声至,皆引颈去瞧,看到长路尽头绝尘而来的兄妹二人,兴奋地朝里大呼一声:“公子和小姐回来了——”
话音未落,身畔一阵凉风拂过,不待他看清,苏二已经略了过去,苏阆停至门前,将缰绳塞到他手里,抛下一句:“父亲晚上就回。”也跟着进了府。
苏城片刻不停的进了院中,直到看见那棵海棠,才翻身下马,朝里头喊了一句:“荞荞。”
没人应声。
他松开缰绳,往里走了两步,又喊了一遍,昏色沉沉的院中寂静片刻,久违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公子?”
软软的,带了点儿鼻音似的,不对,好像还有些…生气?
苏城猛地转过身,果然看见荞荞站在自己身后,垂着手,眼圈泛红。
他一笑,伸开双臂,等着她扑进来的姿势:“你不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