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笑,“在我看来,这种顾虑没什么必要,我已经和阿斐商定,待我俩成礼他便认你做义妹,堵住外人的嘴,父亲那边,不过是担心你小孩子心性,若能稳下来,他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荞荞的眼睛亮了亮,身子往桌子上一靠:“侍郎的义妹?他愿意?小姐别是唬我的吧?”
苏阆嘿然挑眉:“怎么你听见这个消息,比要嫁二哥还兴奋……”
那厢捂脸晃着身子使劲点头:“侍郎成斐啊,小状元郎啊,京中第一公子啊,兴奋。”
苏阆看她一脸没出息的恍惚模样,默然转过了脸,要等这姑娘沉稳下来,任重而道远。
天色已经大亮,想来宴礼应当早就开始了。
苏阆望向窗外,透过窗棂纸,依稀可以看见院里的海棠枝桠上已经冒出了一点春绿。
清风拂过,细软长枝微微抖动,似美人翩跹——
木兰宫殿中亦是绿云扰扰,江涵落座,同众臣攀谈了几句,宴上气氛逐渐活络起来,瓜果既盛,相近寒暄不提,直到第一波乐舞退下,中官取出正宴开始前要宣的封晋旨意,才又归于安静。
苏城片刻前还兴致勃勃的和成斐侃大山:“父亲原本没想让阿棠走修习武艺这条路,奈何她小时候身子弱些,又极其不喜欢喝那些苦汁子,每每医士给熬了补药,她喝不了几口就偷偷灌到那海棠下头,奈何笨的很,倒一趟被逮着一趟,还死性儿不改,受了不少教训……”
成斐本含笑听着,听见这一句,忍不住道:“怎么教训的?”
苏城扬眉:“还能如何,父亲又舍不得抽她,塞了笔墨关到小屋里罚抄,一抄百八十页的,老爷子也是,这边没打算让她舞刀弄枪,那边又想不出别的法子惩她,抄的大都是他自己的兵书,你说喜人不喜人。她抄趴了,就够在窗缝里偷瞧师傅教我练剑,兴致却很高,自己折了树枝偷偷比划,被师傅撞见了,说她有天资,小丫头乐的不行,央父亲要和我一起学,父亲拗不过,又想这倒也是个强身健体的好法子,才应了她。”
成斐忍俊道:“什么时候的事?”
苏城将手往矮案高几寸的地方一比划:“五岁多,就这么点儿大。”
成斐想象了下一个粉团子似的女娃迈着小短腿儿提着树枝耍来耍去的模样,眉眼间都漫出了冉冉的笑意,余光看见中官扬着拂尘走到阶上,才提醒了下苏城,转回脸去。
殿中很快变得静谧肃穆。
中官展开帛卷,扬声宣旨:“苍天有道,厚土载德。古者封诸子以尊宗庙,立诸将以卫京师,今北上捷胜,保黎民而治太平,朕受真捡于上霄,乃盛仪交举,方询众心,特此赏晋,镇北上将军、左右卫将、屯骑校尉、部曲督,无怠抵率,钦朕之言,着进大司马骠骑将军、怀化郎将、归德郎将、昭武校尉,特有苏旗副军苏城,制授中郎将;礼部侍郎兼泓学院院丞成斐,擢升尚书仆射,并顺院丞位。有司择日备礼册命。”
圣旨宣毕,众官皆起身再拜谢恩,祝声喧洪,待江涵道了平身,才回到座位上。
纷纷归席时,前面上首突然响起沉厉的一声:“臣有事启奏。”
原本封晋敕令才下,宴礼上一派和谐,这几个字冷不丁砸出来,显得异常突兀。
众人的眼睛循声望去,襄南候已经从自己的位子上站起身,神色肃穆。
江涵双眉微皱:“今日乃庆功宴礼,有什么事,襄南候明日早朝再说罢。”
戚覃向右一步,离席而立:“事关重大,若至明日,则不免权落奸佞,危及朝事,还望圣上准允。”
此话说的极重,殿中朝官无不觑觑,气氛顿时凝住,苏城略一皱眉,用只有他和成斐能听见的声音道:“权落奸佞,亏他说的出。”
成斐面色平淡,微微摇头,示意他噤声,目光远远落在了江涵脚下的长阶上。
片刻的沉寂过后,江涵道:“讲。”
“臣检举,侍郎成斐私藏反贼文书,擅窃仕名,诬罔悖逆,盗用兵权,暗置反心!”
一语方出,四座皆惊,簇簇目光陡然在成斐身上扎聚,成斐坐在原处,握着杯盏的手无声松开。
江涵亦沉了声色:“戚侯慎言!成卿自入仕以来,兴举学门,襄资寒生,此次战中固守北境,大破狄军,亦有成卿之功,何来暗置反心一说?”
戚覃冷声道:“众臣皆知,年前北狄可汗亲笔书信传至京中,表求和之意,然成斐不待圣命下达,便领兵攻入西潼,可谓无视上令,擅自发兵,野心昭昭,可以想见,所谓资助寒门,焉知不是收拢人心!”
殿中一时寂寂,不待其他人应声,苏嵃直接从案后站了起来:“沙场形势瞬息万变,待和书从开河至上京来回一遭,少则两三日,多则四五日,拖沓战事,可会徒增多少伤亡,如若能使北狄战降,又何必屈身应和?此举乃末将同侍郎商议而定,侯爷要问罪,不妨也带上末将。”
苏城直接被气笑:“北狄气性,惯是欺软怕硬,念歹忘好,今日成全,明日忘了疼便又要滋衅,前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