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节。
然而,但凡是一大家子人,对送礼的多寡总有不同意见。送礼是以家庭的名义送的,费用公出,例如大少爷马梓方需要送礼给上司和同僚打点官场关系,二少爷马梓宏需要送礼给文林的士人联络感情,三少爷马梓澄需要送礼给元帅将军之流打听官缺,四少爷也跟着起哄,说是需要给老丈人送礼提携自己。大嫂杜氏都被这些事情生生烦多几条皱纹来:厚此薄彼不好,全都一样又没人满意,得对各家来往的亲友有个近况了解,才好做出哪厚哪薄的决定,并且这些决定得对四个小家一个大家的利益都最大才算及格。
奈芙听了茶妈妈的解说,感觉又涨了见识:原来家庭的含义这么丰富!这种节庆和送礼看来也需要扎实学习啊!她原本匮乏得可怜的人情知识中,基本上只有母子亲情;社交知识中,只有等价交换和弱肉强食;像这类型‘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的景国传统美德基础为零。她对比着茶妈妈跟自己补课的内容和以前的世界观,总算初步把“等价交换”代入到“大家庭的人际交往”和“换取社会支持资源”。
资源那是什么时候都不嫌少的。现在的景国只是把这些资源更加隐形化、默认化。奈芙一边在脑海里‘肢解’茶妈妈教的‘规矩’,一边迫不及待地想要获取这些隐形资源。
拥有了茶妈妈这样的秘密武器,奈芙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越来越深入,在正院里陪着妯娌坐着闲聊的时候,也感觉没以前那么无聊厌倦了。现在,她还处于安静学习、低调积累的阶段,所以送礼之类的事情应该轮不到自己插嘴出头,可这一天,家中某人把问题也扯到马梓澄身上来。
这天不是休沐日,马家的男人都已经外出办差,一群女人坐在正院里,听着常氏和杜氏处理家务。谈及该送什么给交好的亲友做节时,四弟妹鱼氏似乎有什么看法。
“大嫂给大哥、二哥、三哥的人际都打点周到,怎么唯独就少了我们梓安呢?”
杜氏假装看了看手中单子,“我确认了一下,没漏四弟呀!”
“几位哥哥都送出多少份,我们梓安又送出多少份了?”你心里没点数吗?鱼氏摸着肚子,圆圆的脸带上点儿讥讽的神色。
“重点不是送出多少份,而是有没有失礼了。”四弟整日浑浑噩噩混日子,所结交的人有几家值得花力气去维护关系,杜氏心里还是有个谱的,当即丝毫不手软地给鱼氏怼回去。她瞄了瞄在隔壁低眉喝茶的常氏,心里冷笑。这个婆母实际上看不惯自己大房‘霸占’着管家权,自己作为大嫂被三个弟妹质疑持家不公,估计常氏乐见其成:杜氏的威严被挑战了,才凸出了婆母常氏的重要性来。正是这个原因,四房才这么嚣张,无进项也敢对她的决定指指点点。
“既然不论数量,但总要有个质量吧?我们梓安几乎就只需要送给他丈人一家,理应把缺的分量补到质量上去吧?”没道理你们用那么多钱,轮到我夫君就以各种名目克扣。
马梓安的名下,只写了两户人家,一户是费了不少银子的老丈人鱼老爷家,一户是意思意思的鱼氏出嫁了的庶妹的陈家,陈家行商,和马家关系一点都不密切,杜氏以此为由削减了送给陈家的分量,所以如今鱼氏争的是自己老爹的节礼。杜氏在单子上算了算,再次抬起头来,瞅着鱼氏肚子,为难道:“四弟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几个月来,匀到四弟的份例实际上也快要超支了,我也很难做,娘,您看看这里该怎么办?”杜氏深知常氏的尿性,见事情差不多该断决,就把‘决策权’转交给常氏。
常氏接过礼品单子和账表,放下杯子,眯起眼睛查看。
鱼氏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一不留神’就转到三哥家两位默不作声的妾室身上。“娘,大嫂说份例快要超支,那三哥的呢?新来的姨娘最近不是修了房子吗?他们就没超支?”我读书少别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 奈芙:不骗你,我打洗你!
除夕~初三:下午4点+晚上7点半+晚上11点
☆、中秋2
Ⅰ
柳氏和奈芙交换了个眼神。
柳氏:!!!
奈芙:???
常氏抖了抖账表,“梓澄常年不在家,算起来没超支。这账看上去很正常。”庶子那一房确实用钱不多,在这一点上,常氏对柳氏和小宇的低调倒还不太讨厌。
柳氏拘谨地笑道,“三嫂若不信,您有空可以来坐坐吧!芙姨娘的房间……风景很好。”满屋子盆栽,不是风景好是什么?恕她嘴拙,她实在想不出来其他词形容。
奈芙见上司同僚们都帮她开了个头,没道理自己不补上一刀的:“媳妇房子里都是盆栽。茶妈妈说,她都是挑的野种,不值几个钱。”
茶妈妈说话比较粗糙,野种这个字眼都被奈芙直接引用了。几个妇人听得直皱眉头。可话糙理不糙,奈芙说得非常直白,再加上柳氏直接让鱼氏来查看,一点不怕当面怼的样子,鱼氏闭上了嘴,心里对三房有点儿窝火,可到底没再针对装修这一点来发难了。
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