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口气,一会儿仔细倾听卧室压抑的呼痛声,一会儿跑去其他地方的哨岗查看地面情况,再一会指挥人给他媳妇端水。
烧开的热水倒进木盆里,巾子拧干了擦,擦湿了泡,盆里的水很快就变得浓稠。卧室里光线差,什么都看不清;等那盆水再次端出卧室,外头的男人才看得真切——那是真真正正的一盆血水。小宇看得一哆嗦,靠在他四叔身上,挪不动脚。
尽管男人一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里头的妇女们却没有个准话,依然是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这都已经几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好?
奈芙独自坐在外头的角落,怕里头不够位置给其他人走动腾挪,耽误了产妇情况。她知道在缺医少药的景国,一切只能依靠产妇自己。奈芙听着鱼氏越来越细的叫声,心扭成了一股麻花。
鱼氏和她素不相识,可见到她生得这么费劲痛苦,奈芙觉得可能过两三个月,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此时,不远处的小宇寻到她,挨着坐了下来。他四叔整个人都不太好,根本不会照顾小孩的情绪,其他男人就更不会关注到他身上了。平时依赖的柳氏此时在卧室里,给茶妈妈打下手,小宇找了很久,只找得到芙姨娘。
奈芙握着小宇的手,把小孩儿搂在怀里,轻轻地一下一下扫着他的背。本来瘦小的孩子这几个月来吃得很粗,又跑得很野,倒是长得没以往那么弱不禁风了。
就在她还在寻思等待时,小宇从她怀里挣出来,低声说:“姨娘,我真的听到了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呢!不是婶婶的声音……我没骗人!”
奈芙愣了下,摸摸他脑袋,点点头:“小宇没骗人,我信小宇。所以现在你快去哨岗那盯着,好吗?”
话刚说完,就有人低吼:“来人了!”
奈芙小宇和其他一群人转过头去,说话人正是断臂的赵采和。
他脸皮子皱成一坨,眼神直直望向奈芙:“芙姨娘,他们发现了我们上头的粮食!”
Ⅱ
可是已经迟了,地下庄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大伙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强盗,骑着马,闯进了正丹庄的地上粮仓。一袋一袋、一筐一筐装好的食物和干货被他们抬到马上,看得地底下的人双眼发红。
那可都是来年春天的存粮啊!地下的部分只够撑到正月十五……因为不够位置放,才放到地上去的。
洪亮啪的一声拍着大腿低吼:“兄弟们!这一票干不干?”
陈一发本来跟他一样冲动,现下急的脑门上青筋乱跳依然忍着那口气:打不过,忍一忍。
对方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全都是壮丁。地下庄满打满算的战斗力只有十来个,对上小股的没脑筋只有本能的丧尸是没问题,可如今上头全都是成年壮汉,怎么算都打不过。搞不好一冒头,不但团灭,别提地下藏着的那些粮食了,地下的老弱妇孺统统都要陪葬。
就在这时候,远在哨岗的众人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响亮透彻,带着一股蓬勃的生命力。
“生了生了!婶婶生了!”小宇开心地在奈芙身旁蹦跶,浑然不见周围人脸色“唰”的一声,齐齐变得漆黑。
哨兵声音都变了:“快让人叫停那娃娃,别哭了!”洪亮第一个响应,跑着去卧室那边,即使因为甬道路滑摔了个狗啃泥也不在乎。
然而,地上的强盗们已经听见了婴儿啼哭,开始往地下庄的出入口寻来。赵采和几个都望向奈芙,期盼着这位总指挥给个万全之策。
Ⅲ
杨正泰一伙人原本就觉得很奇怪。正丹庄明明逃得整个庄子都干干净净,屋里什么都没剩,可仓库里堆放着的米粮却非常整齐有序,仿佛等着什么人光临一样。难道还会有人逃难的时候不带粮食,走之前还费力气整顿了再走?
雨幕中那短暂而模糊的一阵娃儿哭叫,打破了这个谜题——正丹庄的人还在附近,不过躲起来而已。
他们没走!说不定还携带着更多的食物物资呢……
可是,杨正泰带着人大摇大摆闯进来抢东西,正丹庄半个人影也没见到,说明他们打不过自己!
想通了这一层,杨正泰心情舒畅:今儿运气不错,找到了一只大肥羊!他吩咐手下四散开来,寻找类似地窖的地方,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杨正泰的手下并没彻底领悟过来,然而既然老大说了干,那就干!几十号强盗跳下马来,在泥泞中间仔细翻找一切可疑的痕迹。
奈芙当初设计地下庄工程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丧尸不可怕,可怕的是流窜的同类。所以地下庄的出入口全都藏得很严密,平日找起来就困难,更别说今日下着不小的雨,增加了寻找难度。
杨正泰一伙人没有找得到入口,却有了意外收获——他们找到了马梓宏的‘儿子’。
小丧尸奄奄一息地窝在木笼子里,这些天都安安静静地啃木头,可能期盼有一天能啃出个生天来。很久没有进食过的小家伙本来闻到空气中淡淡血腥味,已是莫名兴奋,磨牙磨得更起劲了。这一会来了这么多生肉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