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齐发。
万炮轰鸣。
这回再不空炸坑,几乎都落在大今骑兵头上,一炸一大片血肉,一炸一大片凄呼。
“……给我追。”豹骑首将眼睛赤红,听不见撤兵的哀求。
他虽然贪功,但他也有气概,看着节南那群人奔跑的身影,留意到他们周围一片不炸,就想到是他们诱他和两万人进入死地,心中报仇之念如烈火熊熊。
“逃不出去了……”豹骑首将血性冲头,踢马肚就朝节南他们追去,沉喝,“反正都是死,杀一个值了,杀两个还赚一个!有种的,跟我来!”
他起先听到不少马蹄声,然而随着一声声轰鸣,马蹄声就变得零零落落,等他看到城楼上齐刷刷垂下几十条绳,百人仗一个垫一个送上去,个个身手敏捷得惊人,一跳一蹬就能抓住绳子往上爬,他再回头看看自己身后,已经没有一个跟随者了。
不是跑了,而是死了残了伤了!
到处都是硝粉硫磺的味儿,到处都在爆土花,一个个的坑埋了他的兵他的马,他的两万精骑丧生在炮火下!
他从未见过的,可怕的,炮火!
豹骑首将恨不得咬碎了牙,胆子却让耳中的轰鸣炸得发寒,眼看绳子一条条收上去,又眼看最后四人就要攀上城楼,他目光一凛,从马鞍后摸出弓弩,另一手掏箭,往箭筒上一划,点火,朝落在最后面那女子的背心,用尽全力,一箭!
那女子正是节南,听到箭羽响风,立即捉绳回身,一脚踹飞。
但见豹骑首将又拉开了弓,节南毫不含糊,抖卷起右袖,露出腕弩,对准他的眉心,射出铁箭。
铁箭刺进豹骑首将的眉心,然而他弓上已空。
节南连忙张望,见那支箭烧燃了小柒攀的绳,惊得心胆俱裂,一个飞身过去,在绳子断开的千钧一发,抓住了小柒的手。
下方,也许是豹骑首将的死,激发了周围几十名幸存骑兵的士气,一边拿盾组成防罩,一边由弓箭手从盾缝中找机会,对准节南和小柒就是一通乱射。
上方,弓箭手也冒出头,一时箭如雨,但不容易穿透盾壳,也不能把射上来的箭打回去。
小柒腿上中了一箭,节南左臂中了一箭,最倒霉的是,唯一支撑着两人的绳又被烧着了,估计撑不到上面拉她们上去。
小柒说,“臭小山,放手。”
节南说,“臭小柒,废话。”
小柒叹,“臭小山,说实话,我不想跟你死一块儿。”
节南叹,“臭小柒,我就更不想和你一起死了……”
“因为,你家相公我,不同意。”一声清冷的笑,一道大鹏展翅的影,一振袖,所有的箭都掉转了头,钉进地面。
城墙上,已无一人吊着。
桦林边,扎那沉脸转身,对满面惊惧的属将冷问,“不会有损失?若听了你的,我们都跟着陪葬了!立刻出发回大蒙,动用南颂所有关系,弄到这武器的造法!”
桦林里,暗影退如潮,
此刻,小柒喊着哦哦哦,踩到城砖仍觉天晕地转,掉进一人怀里,对着那张愠怒的脸,毫无自觉,还敢嬉笑。
“明琅,我回来啦。”
王楚风看着小柒的笑颜,心火只化作一声温温叹息,“你该告诉我有身孕的事,我又不会不让你去找小山,只……”
节南一手搁在自家相公的肩上,一手叉腰,摇头好笑,“十二也太宠小柒了,长此以往,怎么得了?”
王泮林一言不发,撕袖,拔箭,止血,涂药,包扎,一气呵成。
节南也静了,静静看他做着这一切,静静抬起右袖,擦过自己的眼角。
王泮林抬起眼,淡笑着,捉自己的袖子帮她擦脸,目光深深。
夫妻多年,仍会相思。
“宝樊被扎那捉走了。”一开口,不诉相思,但诉情义,“扎那虽答应我一回大蒙就放人,可我不信他,所以可能要亲自去一趟。”
“好。”王泮林直起身,对不远处的宋子安点点头,捉着节南的手往下城楼的阶梯走去,“我看看能否同上官请假,陪你走一趟,不然我就辞了这官……”
所有炮台都在开火,不再需要他的调度,他的妻却需要他照顾。
“那不好,好不容易考上的,又能做些实事儿,暂且九品县令上待着吧。我自己能去,你不放心,我就把整个兔帮带去,直接掀了大蒙皇都的草皮。”节南揉揉眼,困意袭上。
王泮林下一级台阶,弯腰蹲身,双手往后,作托状。
要背她?
节南胳膊往王泮林脖子里一环,任他背起自己,贴靠他的侧面,闭上眼,絮叨,“不知道小柒治好你的病之后你会不会变成弱书生,还是赶紧享一下这福气。俗话说得好,走过路过莫错过。哦,对了,你这么走不要紧吗?后头还有四十万的敌人……”
温暖的背,强大的心,此生归她依靠。
王泮林的声音透过背心,沉而有力,“不要紧,孟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