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把那些红亮的光照单全收。不用说客厅了,就连浴室都有窗,光线一直照进来,连本该最阴暗的,生着黑色霉斑的角落,都干干净净,暴露在光线之下。他甚至觉得,自己快成了传染源,成了污染这套房子的细菌载体。看了看镜子里邋遢的自己,他赌气一样拉开柜门,拿出牙刷和剃须刀。
而就在他收拾自己的同时,李家桥已经找出来几件衣服给他。
看着自己那些颜色偏深,样式偏保守的衣服,他快要笑了。
果然,他和狄圣龙,是完全相反的人。
一个,有着灰色的成长经历,住在阴暗的空间,混迹于见不得光的地方,却时常穿着最光鲜时尚的衣裳,戴着夸张的饰物,留着在他看来已经太诡异的发型,更不用说头发的颜色了。
而另一个,也就是他自己,可以说是家庭完美,成长快乐单纯,走的是主流路线,住的是充满阳光的房子。但穿着打扮,却简单保守,棕色黑色深蓝色,要么,就是警服,他绝不会戴什么饰物,发型也是足够正经。不土气,但是真的很正经。
这样的自己,到底是怎么被那家伙盯上的,缠上的?
难道就是因为这种反差?
不觉得奇怪吗……
收起混乱的思路,他把那些衣服按照待会儿穿的顺序,整齐叠成一摞,打开浴室门外的折叠桌,将之放在上头。
听了听浴室里已经传出水声,他多少放心了,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指示的时间,他走进厨房。
二十几分钟之后,当狄圣龙从浴室探出头来,满屋子都是食物的香味。
“那个……哥?”
“哦。”听见对方叫自己,李家桥放下手里的筷子,走出厨房。而让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是,那家伙居然,居然!把胡子刮掉了!
配合发型和发色的,痞气十足的胡子,一根都不见了。
“你……”
“噢,这个啊。”笑起来,那家伙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刮,就刮了。反正随时还能留。哦对了,借你一条浴巾用用。”
“行。”眼睛往下挪,看了看对方裹在胯上的,自己的浴巾,和浴巾里包着的形状明显的“货”的轮廓,李家桥皱了一下眉头,示意折叠桌上的衣服,“换上吧,临时先穿穿。将就一下。”
“哪儿是将就啊这,哥,谢谢啊。”从浴室门口走到桌边,狄圣龙抓起最上头的那条黑色内裤,回头冲着李家桥道谢。
没有说什么,李家桥回厨房去了。
他自然是不知道对方如何偷偷攥着那条洗净熨平满是柔软剂香味的内裤,放到自己鼻子底下去闻的,他只是介意上次去东方广场都路过CK了居然忘了屯几条新内裤。叹了口气告诉自己别瞎想了,他捞上来锅里最后几根面条。
做了一顿西红柿鸡蛋面……
在提供洗澡水和衣服之后,他竟然在给这个痞子做饭……
这是要疯了的节奏吗?心里那么笑着自己,李家桥关掉吸油烟机,扣上锅盖。
那天那顿晚饭,怎么吃怎么别扭。
对面坐着个痞子,痞子穿着他的衣裳,倒是挺合身的,毕竟他们身材很接近很接近,可痞子毕竟是痞子,就算刮了胡渣,头顶那个发型,脸上的钉,耳侧的环,和藏不住的纹身也还是会出卖他,照例挺没坐相,也挺没吃相,但眼看着他把那一碗面消灭得干干净净,李家桥还是有种养了个很给自己手艺捧场的孩子的感觉。
“还吃吗?”他问。
“还有吗?”狄圣龙嘿嘿着反问,继而把碗伸过去。
“厨房还有多半碗,自己拿去吧。”
“哎。”应了一声,那家伙跑去厨房了。
李家桥养了个孩子的幻觉更加明显起来。
吃了面,喝了面汤,脸上带着洗过热水澡又饱餐了一顿之后特有的粉红色,跟那粉红分外不相称的痞子伸了个懒腰,准备帮忙收拾碗筷。
李家桥倒是没拒绝,就是告诉他帮着拿什么东西,把碗筷端到厨房,放进水槽之后,他让他去沙发上坐着看电视,但狄圣龙没动,就站在旁边看他洗碗。
那种感觉别提多奇怪了。
可是,为什么明明这么奇怪,他还是没有拒绝呢?
一个人太久了。
他真的是一个人太久了。
每天都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在所里,处理的事务除了上户口销户口改户口,不外乎就是邻里纠纷婆媳不和老人走失孩子叛逆,最多了有那么几起区域性时段性入室盗窃,像上次狄圣龙的KSD事件,包括后来打架斗殴的案子,都已经算是格外刺激的了。
啊哈……要说起来,就是这个家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闹出来两件大事儿给他。
想到这儿,就有点无名火起,李家桥告诉自己要淡定,要淡定,而后把洗好的碗放在控水架子上。
“哎?哥,你怎么烟灰缸也放这儿啊。”旁边的人突然说话了。
李家桥下意识看了一眼架子另一端的玻璃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