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李家桥就是在一周内体会了人生各种悲喜。他觉得自己压力大到快要掉头发,但他知道,狄圣龙也不好受,那家伙只是不说而已,但压力并不比他的小。
他仍旧每天都给家里打三个电话,父母一定会接,言语之中的微妙的态度变化,李家桥不知该不该当做是自己想太多。
累计起来,他电话打到第十个的时候,父亲在通话结束前叹气说,你怎么这么冷静呢,又冷静又死缠烂打的。他迟疑了一下说,因为我是当真的。父亲没再多说半个字,李家桥直到挂断电话,都没再多解释什么。
李家桥放下手机,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皱着眉胡思乱想的时候,狄圣龙正在修车行,热火朝天收拾他的东西。
衣服,有一部分不想要的,就都打包丢掉了,留下的部分,暂时不用也不想扔的,都装箱收好,穿得着的衣服,和用得着的物品,已经一点点都装在整理箱里,转移到了李家桥那边。那一对他自制的木头音箱,让他弄到店面里头去了,以后放个音乐什么的,挺好。现在剩下的家具,就只有所谓的开放式“衣柜”和那张铁架子床。那阴冷的,睡着从来不舒服,却不知为何睡了好些年的床。那是他混过的证据,他没有扔掉的打算。
把床横过来推到墙边,再把几个箱子塞到床下,这间地下室,就算是正式进入了没人住的状态。原来,这屋子真的很小,真的很暗,已经走进过阳光里的他,是真的不打算再回来。
除非李家桥不要他了。
而他不准备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曾经不愿相信,现在隐约坚信起来的“事在人为”四个字,就和阳光一样,一旦形成了概念,就再也洗刷不掉。
那天,他最后做的事,是用切割刀在推拉门玻璃上开了个圆洞,把自己那张桌子弄上了那个下沉式的阳台,又把椅子固定到了桌面上。有这个,野猫就能自由上下,天冷得不行的时候,至少可以进来避避风寒。
而自己那个小冰箱,就留着存猫粮吧。他最好还得准备点驱虫的药什么的,定期喷一喷喂一喂,因为寄人篱下的野猫,是不可以把“毛里的跳蚤”弄得哪儿都是的。
想着回头再弄个特大号的猫砂盆过来,免得屋里被当做公厕用,狄圣龙背上装着最后一些收拾出来的散碎物品的斜挎包,离开了地下室。
锁好卷帘门,看了看影龙修车行几个字之后,他戴上头盔,翻身上车,回家。
没错,是回家。
中午,是平静的时光,把昨天晚上剩下的红烧带鱼和圆白菜炒饭热了热,吃饱喝足之后坐在厨房台面上抽个烟,刷个手机,再给李家桥打个电话聊几句,跑去阳台逗逗那只仍旧只会学警笛和新闻联播开篇曲的八哥,小睡了一会儿,他又出门去了。
这次,他直到李家桥下班回家,也还没回来。
进门发现没人,李家桥有点不解。
等了几分钟,仍旧没人回来,李家桥开始担心。
打电话,没人接,李家桥记忆里各种各样的刑事案件就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晃了。
顾不上做饭,他重新穿好衣服,抓起钥匙,准备先去修车行看看,而就在他只穿了一只鞋的时候,手机却突然响了。
那是爸妈家的号码。
莫名其妙就把狄圣龙的失踪和父母打来电话联系到了一起,告诉自己别瞎琢磨,他按了接听键。
而就在电话那头,母亲的话还没说完时,房门就传来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于是,李家桥就那么陷入了只穿着一只鞋,站在玄关里,眼看着那家伙进屋来,这边还要讲电话的复杂情况。
他皱着眉冲对方指了指手里的手机,看着狄圣龙了然的轻手轻脚关上门,换鞋进屋。而后终于在通话结束后,长长吁了口气。
客厅里正喝水的男人等了一会儿,不见李家桥说话,就端着杯子凑了过去。
“哥,怎么了?”
扶着鞋柜沉默片刻,李家桥转头问他:“你上哪儿了?”
被那严肃的脸对着,他有点紧张。
“哥……你生气啦?”
“先告诉我你上哪儿了。”
“我……去了趟纹身店。”
“啊?”
“就一哥们儿开的纹身店。”
“你又要添新的纹身?”
“啊……也不算添新的吧。”
“先不说这个,怎么打电话你都不接啊?”
“电话?”愣了一下,狄圣龙赶紧掏兜摸手机,拿出来之后,发现真的有未接来电,他一下子慌了,“那个,哥,我当时肯定是在回来路上,手机声没听见……”
看着那家伙真的在慌乱,好像个被责骂的孩子,李家桥又心软了。
叹了一声,他重新换拖鞋,走进客厅。
“没事儿,抱歉,我神经过敏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揉了揉眼眶,抹了把脸。
“哥,我给你发短信来着,你没收着?”狄圣龙跟过来,在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