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道新桃帐中发。贪欢何时了,兄不兄,弟不弟,合被交颈春水溢。
及正午,昌全方醒,则身侧无人,盖昌祈料理生意,不能久睡。其思及交欢极乐,不禁笑道:“啊,甚好,甚好。不枉吾一味虚与委蛇,骗过丑骷髅。”原是早有谋算,以迷心镜为由头,引亲兄共入歧途。昨夜已得许诺,俟吉日成婚,往后百年,再不分离。
可惜古氏……自此断子绝孙。
第59章 (五十九)斯人守
芝树、藿、安草生纣地,故调香者亦多,当中佼佼,属贝阳氏,盛名远扬中陆。
其世制香为业,巧技传女不传男,即女子掌事,往往招赘。善调异香,有名一叶轻舟过者,闻香便思乡水土,恨不得连夜乘舟归,把酒话家常;又有曰千树梨花落者,其味冷而悠长,如故园风飘雪,人伴影孤清。尤其一味名斯人守者,尝作御香,百年不过数两,当真世间难得。
某年,贝阳氏有女,曰若兰,坠崖死,年方十九。其夫秦生大恸,立誓不再娶。逾数年,遇舞姬孙三娘,情投意合。便娶,夫妻恩爱,尽忘前事。置商铺,和香买卖,日进斗金。只一香不能得,斯人守也。盖其妻
一夕,与后妻共饮,忽觉寒风瑟瑟,坐屋舍亦难忍。未几得疾,药石不灵,又常闻几上榻旁响动,似有人来。便疑先妻若兰作祟,略有悔意,以千金作水陆道场,亦无用,顽疾如故。
有一小贼,名胡幸,年十□□,喜盗富户而济贫家。因事露,奔逃至此,闻秦宅闹鬼,扮作道士登门:“吾途径此处,忽见鬼气漫天,恐有怨鬼作祟。故不请自来,望主人家见谅。”
秦生大喜,正愁日渐消瘦,恐命不久矣。今得仙长相助,虽有所虑,不敢不信。遂请胡幸进府,居西厢。数日间大摆阵势,看似胸有成竹,实则故弄玄虚,寻机盗取财帛。
恰逢其时,有一道人过纣地,曰岑青子,貌如冠玉,术法高深。觉不妥,亦上门拜访。秦生疾愈重,见胡幸之法无用,不得已,求岑青子相救。“此事甚难。”岑青子连连摇首,见秦生及孙氏低泣,犹豫片刻,启齿道:“若能听吾一言,府中仆婢任吾差遣,吾当尽力而为。”遂居东厢,与胡幸住处相望。
呜呼!秦生遍寻有道之士,又延名医,仍惶惶不可终日。孙氏侍奉榻旁,煮药烹鲜,愈显贤淑。一日晨起,秦生忽觉腹痛,闻房中有异香,大惊。急视之,则几上缠枝瓶中本无花,今朝却多一抹雪白,如香兰,又似芳雪。其便疑若兰不忿,欲害性命,不敢妄动。
而胡幸及岑青子闻讯来,见瓶中花盛,一惊一叹。胡幸不懂术法,然性乖觉,稍定心神,并不露怯,暗忖道:“奇哉!莫非……当真有妖鬼在此?吾应当尽早寻得利物,往西城去。”一旁,岑青子忽挥袖,则香兰凋败,露出原型。乃女子左手,苍白无血。众人惊惧,忙退避,则异香愈浓。
“怨鬼,怨鬼!命由天定,何敢作祟!”岑青子蹙眉,施术法,雷光一闪,异香尽散。秦生两股战战,浑身发汗,向瓶中手求饶:“汝若念昔日夫妻恩爱,应入轮回,而非长留人间。吾自知负心,望汝贵手高抬。否则,无人承家业,后世再不闻贝阳奇香!”言毕,连连叩首。孙氏亦泣,口呼“姐姐”,跪其旁。
闻言,胡幸心生厌恶,脱口而出:“噫!负心在前,还望见谅?”
岑青子长叹一声:“汝妻见汝另娶娇娥,心有所怨,故随汝留此处。”回首,谓瓶中手曰:“去罢!”话语刚落,则死人手变为青烟一缕,伴异香消散,唯留空瓶。
既除怨鬼,秦生以千金拜谢,岑青子分文不取。胡幸好一番眼热,垂涎不得,悻悻欲离。是夜,其收拾行装,则岑青子忽来,曰:“汝行窃多时,虽为小恶,终有一祸。”不信,正欲逃,闻园中嘈杂,窥之,竟有匪人长驱直入,捉二人。
“无妨,汝安心候之。”岑青子轻笑,喃喃数句。片刻,树下出一女子,着红裙,面白如霜。然匪人不得见,亦不知此间有非人之物。
闻言,胡幸瑟瑟发抖:“汝,汝……”
“此乃贝阳氏女,名若兰,本非怨鬼,而秦生心中有鬼。”
言未毕,便见秦生遭缚,孙氏洋洋得意,立匪首身侧,娇笑道:“除斯人守,余下数百奇香之方,尽入妾手。”又谓胡幸二人曰:“哼,无耻小贼,岂敢招摇撞骗,险些毁了妾身计谋!也罢,便让汝等尝尝奇毒滋味。”盖秦生得疾,乃□□之效,并非妖鬼作祟。
秦生方才恍然,大怒,面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忽闻人语近,冷风一阵,不由慌乱。众匪人亦生疑,彷徨四顾,则红裙女翩然来,身有异香。匪人一嗅,似被蛊惑,个个晕绝,唯孙氏无恙。
女见秦生,一时泪落如珠,又斥孙氏:“汝贼妇甚心毒,欲谋斯人守,竟害人性命。今应伏法,千刀万剐。”孙氏慌忙求饶,然红裙女不为所动。
“若,若兰……”秦生满心愧疚,痛哭流涕,“昔日吾遭妖妇蛊惑,欲得斯人守,一念之差,趁汝不备,推下山崖。悔啊!”
红裙女后退数步,避过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