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指令,高兴极了,从一边拿出假肢熟练地帮我穿戴,然后看着地毯上乱七八糟的衣服,说:“晚上脱了衣服怎么能满地乱扔呢?如果你夜里起来,会被绊到的,以后你跟郑丛说一声,假肢也不能随便乱扔的,最好有一个固定的位置。”
“嗯嗯。”我敷衍地点头,怎么可能给他解释昨晚做了什么而导致没力气收拾衣服。
穿好假肢,我就能在床上稳稳地坐着了,看着他摆弄假臂,我见缝插针地说:“昨天真是对不起你,别和我叔叔一般见识。”
车云停住了手里的动作,愣了一下,才说:“你别这么说,过去的事儿不要再提了。”
提起昨天,我的幸福便从叔父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戛然而止,我知道这对目睹全程的车云来说,自然也是一个沉痛的打击,如果换做别人欺负我,他可以各种反击,可是这个羞辱我的人恰恰是我的叔父,他只能把所有的怨恨和心痛都混着血往肚子里吞。
怕他再想起昨天的事,便打岔道:“吃早饭了吗?冰箱里有很多面包和牛奶,拿出来热一热,我们三人一起吃。”
车云的情绪确实没有刚才好了,也不看我,边帮我戴假臂,边说:“让郑丛先吃吧,我帮你洗漱。”
说真的,即使郑丛已经成了我的妻子,但是对于像刷牙洗脸这种贴身的事,还是觉得让车云照顾更加自在一些。郑丛也不介意,一个人在客厅吃早餐,也许她一直都习惯人少的生活。
我们才洗完出来,就发现厉卫平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我问他昨天怎么回事,为什么一整天都没有到我的婚礼现场,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早就习惯了他的这种性子,也不逼他,把郑丛帮我撕开的面包叼到自己的盘子里啃起来。
直到郑丛吃饱以后到天台喂狗的时候,厉卫平才磨磨蹭蹭地坐到我的身边。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我用吸管喝了一口牛奶,准备用大把的时间来听他的解释。
不知道做了怎样的思想斗争,他终于开了口:“喜悦没有生病。”
我一愣,问:“就一句话,说完了?”
他深深喘一口气,慢悠悠道:“昨天的喜悦一直在哭,我不忍心走开。”
我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去问她为什么哭,我看了车云一眼,他也正表情凝重地看着我。
厉卫平没注意到我们交换眼色,接着说:“她告诉我她非常地喜欢你,她很想当伴娘,这样就能和你一起站在台上,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天的时候,她还是退缩了,因为她又不甘心站在郑丛的另一边。喜悦她……好可怜……”
我开始沉默,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再开口。
有些事情并不想知道答案,即使很早以前就有过这样的预感,但是我总是在每个时刻强迫自己不要去乱想,宁愿自己是自作多情,可是终有一天,事实还是会被揭露,就像前些天因为练习骑摩托车受伤而贴的创可贴一样,贴在皮肤上的时候,就好像没有受伤一样,但是当将它揭下来时,那种扯皮的痛还是会让人揪心。
所以,我已经搞不懂自己了。
坐电梯直达天台,清晨的天气正好,阳光撒下来,植物们都仰着头等待。郑丛正背对着我,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塑料洒水壶,时而弯腰时而蹲下,花草经过以后,甚至都变得更加生机勃勃。
我站在那里看了很久,这是一种享受的过程,搞不懂自己的时候,看看郑丛,就什么都清晰在心了。
时间就在我追随郑丛的目光中渐渐溜走,不知道过了多久,郑丛转身发现了我。
“思成?”她把红色洒水壶换到左手拿着,抬起右手冲我摆了又摆。
我的笑容发自内心,站在原地不动,等着她像只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向我跑来,然后就抱住了我的腰。
“思成,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的?怎么不出声?”她仰起头问我,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就像花朵的芬芳。
我把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缓缓地说:“小草,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着你,我的心就可以变得平静。”
郑丛望了望我,充满疑惑。
“走吧,我们去看雪球它们!”我没再解释什么,和郑丛一起到阁楼前,郑丛打开大锁,狗们就一窝蜂的跑了出来,他们都是“主次分明”的,先围绕在郑丛的身边转圈,等她抚摸完,才跑到我的脚边摇尾巴。
我们坐在玻璃圆桌边,看着脚边的小狗和藤上的植物,美好的生活气息让我变得前所未有的充实和丰满。
过了很久,我们才下楼,车云和厉卫平还在餐厅里,桌面上的餐具和食物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只有一份报纸摊开放着。
车云和厉卫平面对面而坐,面无表情,谁也不说话,气氛阴沉得不像话。
“怎么了?”我坐在他们中间,左看看,又看看,最后目光落在了桌面的报纸上。
按理说报纸上的小字对我这个近视眼来说肯定看不清,但是一张彩色的图片占据了半个版面,那张照片是我弯腰歪头用嘴巴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