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接着道:“陈郎君有何高见,不妨道来。”
陈恒拿起桌上酒杯一口喝下,才望着他们道:“自大司马颁布此令后,寒门学子纷纷投向各书院,表面上看一片平静,实则内里漏洞太多。”见林瑷疑虑地望着他,笑道:“某一一为女郎说明,就拿入学来说:因大司马体恤寒门贫苦免了束脩,又能在书院中用两餐,这本是好事,但因有些人家送来读书并不是为了将来有甚么前途,而是为了家中能省一个人口粮,所以有的学子就不好生读书,只混日子,浪费了大司马的苦心。”
“二来,他们不好读书,三月一试就不能过,但为了能继续留下来,不免使些下作手段,作弊等事屡见不鲜,这样一来对那些勤学苦读之辈岂不是太不公平?”
“三嘛,如今院中不止寒门,有少数普通世家,他们去别的学院不够优秀,不能引起山长的注意,将来就没甚么好的地方荐给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到这里来。三年后,不管他们学得怎样,到时只要花费些财物给山长,就能得到去大司马府的机会,不比那些有名的学院差。那如此一来,对那些苦学三年之人,又算甚么?”
察语神色一肃,问:“你的意思是山长收受贿赂?”
陈恒摇头道:“最后那条是某推测的,虽建院时日还短,但将来谁又说得清楚?”
林瑷沉思起来,这人说得都有些道理,抬眼他喝酒不说了,林瑷又问还有哪些?陈恒又说了几点,察语忙在心中记下。约一个时辰后,陈恒说得差不多,林瑷谢过他便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林瑷听见察语吩咐仆从去打听陈恒。夜间,林瑷将陈恒所说的一一笔录下来。次日,又往下一个郡县赶去,天黑才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打听着书院位置去了,到了那里不像前次一般拦人就问,而是在书院附近找了个学子常去的地方,或酒肆或小吃店,寻个不起眼的位置坐着听他们说话。有时会听到一些有用的;有时不会,这时如炼或察语就会上前攀谈,请他们喝酒用饭,套些话出来。
夜间,林瑷会将白日听到重要之处继续笔录下来。
如此过了一月有余,差不多的郡县都走遍了,林瑷本想接着再走远些,被察语、如炼劝住,说如今已是七月底,慢慢赶回去差不多了,晚了大司马会着急。
虽说林瑷硬要去,他们也拦不住,但一来不好为难他们;二来精神力似乎进展不大,和在家相差无几,还不如回去。于是点头答应,又将自己整理好的笔录交给察语,让他送到驿站,先送回去给卢霈。
察语暗松了口气,接过后就往驿站送,次日众人便慢慢启程往洛阳走。
而卢霈自林瑷走后倍加想念,幸而察语每到一处都会派人送信回来,常常读到信中她的日常都会心一笑,又略有些后悔不该让她走。而这日,萧氏到大司马府同他提起定亲一事,又让其庆幸早早让林瑷离开了。
卢霈刚下了署衙,已是掌灯时分,刚到大司马府就听观言禀告说,主母在房中等候,有一个时辰了。卢霈听后眉峰微皱,脚步不停进了自己的屋子。
萧氏见了他问寒问暖,又问何事耽误了这么晚,卢霈一一回答。侍女等在此时上了饭菜,又重新上了一杯茶给萧氏。卢霈问过萧氏是否用饭,萧氏说来时已用过,叫他不必管自己,自用。卢霈便一个人用饭,饭毕,两人闲坐说了两句日常,萧氏就道:“前些日子跟你说的事,考虑得如何?”
卢霈放下茶碗,郑重对萧氏道:“母亲,此事我已说过,暂不考虑,且就算要成亲也不会是…秀礼。”
萧氏听了这话心中之怒可想而知,从去年就提过这事,当时说甚么事务繁忙,又怕晋帝顾忌,如今晋帝已选了皇后、后妃,还有甚么可忌?想当初她是真的信了三郎这番说辞,可自从见了林瑷后,又打听他常往那里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冷笑道:
“从去年见过她后,我就明白你在想甚么,当时也对你说过,若想纳她为妾我不反对,及早将此事办成也免得你日思夜想,可你迟迟不办,我不知是你不愿?还是她不愿?”说着又冷笑一声,接着说:“据我看,恐怕是她不愿,既然她不愿,又心悦六郎,你还念着做甚么?”
“还有,这么多世家贵女中,有谁能比秀礼更好,且你们从小相熟,比旁人更亲近一层。再说,上次秀礼见过林女郎后对她很称赞,一点也无拈酸之意,可见日后她做了你的妾,定与秀礼相处得益,从这也能看出来秀礼的温婉大气,这才是主母风度。”
卢霈听得母亲说了一长串,满口都是秀礼如何,又根本不知自己心事,顿时心中有些抑闷,沉声道:“我是不会让她为妾的。”
萧氏听了不可置信,忽想起上次提起此事怪不得他一声不吭,也不行动,原来如此。
“好大的心!这是她对你说的?难怪如此长时间,都没见你有什么动作,原来她打了这个主意,你趁早告诉她此事绝无可能。先不说她的身世,就说世家大族间联姻都是门当户对,一个无族无家之人怎能做主母,传出去外人怎么看?”
卢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