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没有丝毫的惊喜。过去他的家族也曾经荣耀过,以至于历代的莫尔伯爵都眼高于顶,不屑与下等人为伍,至于现在——
如果他一早就知道这封邀请函如此值钱的话,也许会卖掉它也说不定。
威廉. 莫尔自嘲地一笑,这时候他感觉周围又震了一下,铁栏门打开来。
最初,威廉.莫尔还担心来到这样的场合有失身份,后来他便发现,他的烦恼完全是多余的,这个畸形秀的主人会为每个客人准备一张面具。威廉拿到了一张面具,上头画着精致的蓝色玫瑰花纹,边缘还镶着闪闪发光的石头。它能将半张脸覆住,只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每个人的面具上的花纹都是独一无二的。
“请收下这个。”威廉拿到了一张牌,上头写着阿拉伯数字“6”。他并不知道它有什么用途,只是按照吩咐将它妥善地收好。
威廉.莫尔一开始并未对今夜抱持任何期待,至少在踏进前厅之前他依然并未改变自己的想法——他向上帝作证,那是他这辈子所见,此生最为奢华的场面。那是一个极宽敞的地方,目光所及的地方之处无不精美,绘制着华丽壁画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盏水晶吊灯,所有蜡烛点燃,使得这里如同白昼一样灿亮,顶级的红酒和香槟无限量供应,形形色色的人聚在一块儿谈笑风生, 他们的脸上都戴着面具,以便于他们抛开所有顾忌。这里珠光宝气,豪奢之至,如果不是前方那巨大的舞台的话,威廉.莫尔会误以为自己一脚踩进了销金窟里。
“你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吗?”威廉扭过头,他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个子高挑的男人。他的脸上带着一个白色面具,上头什么都没有,比其他人都来得朴素得多。
“噢,嗯,是的。”伯爵先生犹豫地答道。这个好心人接着说:“他们应该给了你一张号码牌,上头写着你的座位。”
“原来如此。”威廉清咳一声,“谢谢你的提醒。请问你是……”
“嘘——”这个人抬起食指,神秘兮兮说:“不要透漏彼此的身份,这是踏进这里之后的第一条规矩。”
“谢谢你的提醒。”威廉看着他的背影,那个人气质独特,口音听起来不像是英国人。他看了好一阵子,意识到自己失态后,才讪讪地将目光收回。
莫尔伯爵在二楼找到了属于他的位置,那个地方距离舞台不近不远,还算凑合。他的旁边也已经坐着其他人,可是威廉并不善于与人攀谈,便干脆一人安静待着。这里的摆设充满异域风情,浓郁的异香在室内弥漫,令人不知不觉就沉溺在一种诡妙的气氛里,慢慢地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谈话声逐渐变小,悠扬的音乐也不知不觉停止了,只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知何处而来的风一吹而过,火光顿然熄灭。毫无预料地,舞台的幕布骤然掀开,所有的灯光集中在上头,与此同时,一阵哗然响起——一条条铁栏竖起,使得整个舞台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鸟笼。紧接着,一声声兽吼接二连三地传出,后台的帘幕卷起,随着热闹的音乐响起来,一头头狮子和大象从帘后走出,空中飞人在空中拉着吊杆一跃而下,这并不是普通的马戏团开场白——那些坐在狮背上的人,无不长着奇形怪貌,一排穿着小丑服的侏儒站在球上吹着喇叭,而那朝着观众挥手的空中飞人有一半是画着浓艳妆容的性感女郎,当她将身子一转,另一半身竟是个相貌英俊的绅士。
观众的惊叹声连连,热烈的掌声不断,此时,一个穿着正装的人从幕后走了出来,所有的灯光聚焦在他身上——那并不是一个人,准确点说,那是一个长着两颗脑袋的畸形人,长相像是复刻出来的一样,他们朝着观众一起扬声说:“先生女士们,欢迎来到奇妙的畸形梦幻秀——”
接下来的表演都让威廉.莫尔感到吃惊极了,他甚至忘了献出自己的掌声。不止是他,这里的所有人都仿佛来到了一个奇妙而又荒诞的世界,他们看见了长满胡子的女人优雅地拿着抽伞接受一个长着婴儿脸的青年的追求、一个能将自己所有的骨头都折叠后缩进一个窄小的铁笼里的俏女郞,还有能一举将好几个成年人一臂举起的大力士——精彩的演出让所有人移不开目光,时不时激起一番议论。不像那些传统的怪胎秀,这是一场奇妙的感官盛宴,它正在进一步地冲击着凡人的认知,试图将那些庸俗的思想给击溃——
“既然真心的恋人们永远要受磨折似乎已是一条命运的定律,那么让我们练习着忍耐吧。”在台上吟咏台词的少女拥有一个动人的嗓子,她的长相美丽,一头金发如同高贵的金丝般亮丽,在烟雾飘渺之中走出的身影使人觉得那就是一个美丽的女神,“我的好拉山德!凭着丘匹德的最坚强的弓,凭着他的金镞的箭,凭着维纳斯的鸽子的纯洁,凭着那结合灵魂、爱情的神力——”她的歌声犹如传说中的莺歌一般,身上薄软的衣纱让她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然而,大概是见多了先前的那些怪胎,致使这唯一的正常人在此处反而变得格格不入。
但很快地,坏事的人来了——他的全身长满了毛发,虎背熊腰,完全像是书里传说中的野人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