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直面质问,再没了隐瞒的退路时,贺承煊竟然有种尘埃落定的错觉。
他为这一天不要到来做出许多努力,填着自己挖下的深坑,一步步的消灭痕迹。
可没有用,它还是来了。
贺承煊一时不知道从哪说起,她能比较容易接受。
我
余惜然望着他的表情,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不傻,不会在这么多证据下还被蒙在鼓里。
七月,陆家和陈茗茗双双倒霉。
她加码奖励的第二天,陆家被注资。
而她加奖的那天,他第一次没在她身边打电话。
他说:
对,先暂停。
保持原样,不下跌就可以。
他知道陆舒然上高中不是因为陆舒然的长相。他也不是不接通讯录以外的电话,而是因为他不能接。
七月,她和他从两个只见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陌生人变成情人。
她对他的一切是未知到已知的进化。
而他对她什么都知道。
只有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我来帮你说吧?余惜然忽略他慌张的神情,笑意透着冷淡,你早就知道我的过去,一边情深似海地帮我报复,自认这是对我好。一边劝着我信任你,将一切和盘托出。
看我变得信任你,舒服吧?看我遇到危机第一时间想要找你,开心吧?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你面前哭,对你说出可悲的,却是你已知的经历,自豪吧?
惜然
贺承煊慌极了,心里想过一万种对策,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什么时候知道的?
余惜然用手背蹭了下脸,擦掉泪痕被风吹过时微刺的不适感。
贺承煊想靠近她,至少不是这样疏远的距离。
可他往前一步,余惜然就后退一步。
她的高跟鞋踩在松软的草地上,脚步趑趄。
你第一次从海市回来的时候。
他不敢再动,只对她伸出手,袖扣反着银光。
这是他去出差前,她送的。
我没有故意调查你
他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她。
夕阳穿过他的身侧,温暖又虚幻。
室内在致辞,热闹的呼声此起彼伏。
余惜然想了想,轻笑一声,原来你不仅查我,还找人跟着我。难怪你那天会那么奇怪。
我真被看重啊。和魏允声在一起,白琴查我。和你在一起,你查我。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我不像一个人,像被展览的物品,旁边要放着生平,供各位参观。
我遮遮掩掩,来了的朋友不敢见,走了的朋友不敢留。我永远活在自己的一隅之地,就是不想暴露自己一点信息。可最后,原来我在大家眼里,几张纸就能说完。
余惜然的呼吸都刺痛,她缓缓蹲下,抱住膝盖,背后靠着长桌的桌腿。
这个姿势太过示弱,可她真的站不稳了。
你们太过分了。
她轻飘飘的语气里藏着脆弱。
却藏不住细微的啜泣声。
真的,太过分了。
贺承煊的心像被绞碎般的难受,而这种难受还会扩散到五脏六腑,随着她哭泣的样子愈发深重。
他本意是这样吗?
不是的。
他真的,只是担心她,想要了解她。
他用了自己甚至很多人最熟练的方式,却忽略了她的意愿。
面对她痛苦的谴责,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无可辩驳。
对不起。他说,我错了,惜然,对不起。
贺承煊在她面前半跪下来,将她削瘦的身体环进怀中。
他的双臂圈着她,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道歉。余惜然颤着声,我不需要道歉。
反正我,在你们面前,就是透明的。
是我蠢,才会什么都看不出来,才会为不倾诉感到抱歉。
你不蠢,是我错了。贺承煊吻着她的发顶,一下又一下。
他活了27个年头,第一次尝到心如刀绞的滋味。
夕阳渐落,夜色升起,别墅里响起生日歌,欢快欣悦。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庭院里的余惜然感受不到这喜庆气氛,她哭得无声,泪水刷刷染湿他的胸口。
贺承煊只觉得它烫得惊人。
我去海市找你的时候,碰到了陈茗茗。
贺承煊的手臂紧了紧,余惜然的手沿着手臂停在的袖口。
你果然是不愿意我去海市的,是怕我碰到她吗?怕你针对陆家的事情被我发现?
你是不是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