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空间广阔,一眼看过去人不算多。银白色墙壁上凸显着波浪线条,作品看似无序地挂在墙面,有些冷硬的美感。
余惜然本来兴趣不高,毕竟进馆前贺承煊突然来了这么一招加分项,害她满心都是再次上任的男朋友。奈何展出作品实在出色,她的注意力慢慢被吸引过去,一边看着,一边和贺承煊小声讨论。
贺承煊对艺术方面有所涉猎,但不精于此。多数时候是做一个倾听者的角色,偶尔遇上欣赏的作品才会发表意见。
两人慢悠悠的逛了半场,余惜然有点走不动了。
她气血亏得厉害,食欲也不行,体力比入院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贺承煊,我好累。
余惜然走了几步停下来,没骨头似的靠着贺承煊,两条腿软软的,提步都难。
要是有人撞她一下,她马上就能原地跪下。
贺承煊一摸她的额头,觉得有些凉,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来喂给她。
她低血糖严重,吃饭也不老实,每天都是胸闷气短头昏眼花的样子。剩下半场她是走不了了,贺承煊扶直她后背朝她蹲下,说道:我背你。
不要。余惜然不大高兴的把他拉起来,你也是病人,没有病人背病人的道理。
大家都是人,不用就把我看得比什么都娇贵。
贺承煊不跟她争 ,回想自己的检查报告,我前天复查,已经没事了。
说了不要了。有那体力不如用来呸。余惜然一顿,差点开黄腔,
贺承煊走了神,一下没听清她说话,什么?
没有。
余惜然站了会,体力恢复一点,往前走两步又停下。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摄影作品,摇摇两人交握的手,用一种发现宝藏的语气说:贺承煊,告诉你一个秘密。
贺承煊跟着站定,看向墙面。
一座在风雨中矗立的建筑,墙面被岁月冲蚀,却增添了几分古旧的美感。
照片里是一所艺术大学,我想过去这里学习。她扬了扬下颌,它在小国家小城市。一点也不繁华,只有偏远的景色风光。没有太多留学生,专业性不算非常高,但教我这种半路出家的学生绰绰有余,更何况录取要求正好我能达到。
怎么没去?贺承煊转头,她侧脸精致,可能是遇上了感兴趣的事,眉梢上都染着轻快神色。
余惜然声音灵动,你猜呀,答案你会喜欢的。
面上的笑意像薄雾散开,扫掉连日的阴郁,露出半点耀眼日光来。
害怕离开熟悉的地方?
不对。我来华市也没有很久。
语言不通?
不对。我英语还不错。
两个问题都没问到点子上,余惜然决定给点提示。
想去那是因为太孤独,也太想逃了。魏允声去世后,在这里,每一天醒来的呼吸都是苦味的。
贺承煊细细思索她语中的暗示,把句中重点都揉碎了般的解读。
一个他觉得不可能的念头浮现。它会让他过于高兴和激动,还未说出口,胸腔内那颗不安分的心脏就已经开始剧烈的跳动
他几乎是迟疑地、不敢相信地问:因为我?
嗯啊。余惜然貌似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暗暗抽出手,在衣摆上蹭掉手心紧张的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选定它,并开始准备材料。
她习惯了藏匿部分心思,主动剖白已经成为她的弱点。可今天莫名特别,输过的液好似变成了勇气,吃下去的药成功抑制了她的妄想,它们交错着汇成温流,一股股的流窜进她的血液里,大声地鼓励她说话。
一开始我没有对你抱有信心,试试就试试,反正也不会再糟糕了。因为相识短暂,阶级分明,我会揣测你的喜欢是不是被魏允声的心脏影响,毕竟网上报道换心手术后性格大变的也不是没有
贺承煊又牵住了她的手,这回用了点力,似乎要惩罚她胡思乱想。
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嘛。余惜然回了一句,别打断我。
今天的情绪格外清晰,余惜然在一瞬间想通很多东西。但是她也不能保证这次正常的时效,只能更快的,更勇敢的把话说给他听。
但是你真的对我很好,超乎我的意料。我发现余惜然侧身贴进他怀里,抬着小脸,眼睛亮闪闪,你好像真的很喜欢我。
我
她用手心捂住他的唇,不让他说话。
如果这里一直有人喜欢我,让我觉得甜甜的,我就不会走了。
贺承煊,能听懂吗?
她眨着眼睛,对他放出一个wink,像极了她画出的那只猫猫皇。
余惜然式的承诺总是与众不同。
贺承煊握住她的手腕,在她的手心落下一个吻,眉目间的温柔快要将她包围。
听懂了。
听懂了就走吧。余惜然触电似得收回手。
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