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牢笼
艰难地从幻梦中挣扎而出,她猛地坐起身。身上覆盖的被子顺着她的动作滑下,床柱外围着的帘子将这个空间围的严实。
周围仅有的缝隙里泄进来几缕暗淡的光线,她盯着眼前落在被褥上长长的光线,脑中空白了许久。
下意识地想要下床,挪动双腿的动作却被一绊,脚踝上异样的触感坚硬且清晰。一把掀开被子,她抬起左脚,铁质品撞击的轻微动静传出。沉默了半晌,她伸手捞过连在脚上的东西,触手的冰冷及质感让她确认了这确实是一条锁链,而这条锁链此时就锁在她脚踝上。伸手拽了拽,锁链一路延伸到床外。挪到床边,她伸手掀起帘幕想看清锁链的末端,一抬眼却是一怔。
目光所及的空间极大,墙面和地面入眼却都是青色的石块,墙上稀疏地亮着几盏壁灯,上头的火焰寂静地燃烧着,点点橙黄的光芒便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显然看得到这间空间并不是她一开始认为的哪里的房间。
寂静无人的空间和陌生的环境让她陡然有些慌乱,她连忙拉开所有的帷幕,四下打量望去,确定这并不是她之前存在印象的任何地方,而石质的墙面和地板,没有门窗以及空气里渗入的丝丝凉意,更是让她确定了眼前自己正被囚禁在一间牢房里。
视线从几乎占满半面墙的奇奇怪怪的铁器上扫过,她不安地抱住了双臂,低头看着自己露出雪白袖口的手腕,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拉开袖口。
仔细打量着手臂,雪白的皮肤在昏暗的火光下一片朦胧,隐隐可以看到一线红痕,却并不是她想象中一片狰狞的模样。她又愣愣地按上自己的脖子,显然颈侧之前的伤口也只余下肉痕。反复摩挲着手下的皮肤,记忆中喷涌而出几乎占满整个视野的鲜血仿佛要成为她的幻想。
放下手,她这才注意到身上穿着的是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裙摆刚刚过膝,但是却也只穿了这身裙子。抬腿动了动,没发现身体有别的什么不适,伸手摸上嘴唇,明明应该因为失血过多而产生的干渴感却并未出现,甚至她的嘴唇都还微微湿润着,完全看不到失水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说,是她昏睡的时间已经足够的久?
思维渐渐清楚,脑中其他混杂的问题却也越来越多,空旷的牢房和安静的环境放大了所有的焦虑和慌乱,她几乎要被自己的种种想象折磨崩溃。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拍拍脸,深吸口气,强制自己暂时清空脑中的声音。从床上下来,赤裸的脚和地面的接触传递回一阵冰冷,却让焦躁的情绪冷静了下来。
哦呀,小贱贱这是在做什么啊~
突然响起的声音如同惊雷劈开这片寂静的空气,仿佛才刚刚在梦魇中听过的声音此时再次在耳边响起,激起的只是一片战栗。
礼,礼人她下意识地后退,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不远处人,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一点点冷却了下去。
哎呀哎呀,才刚受了伤就这么不爱惜自己,我可是会心疼的哦~来人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前,看着她踩在地面上的脚担忧地垂下眼尾。
哎好了,女孩子可不能这样哟。他抱起僵硬的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坐在床边。逆卷礼人低头捧起她的脚,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沾上的灰尘,语气亲近又担忧,你看,可爱的小脚都冻得冰凉了呢。
被仿佛刻在噩梦里的冷香包围,还未远去的疼痛与恐惧重新席卷而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大滴大滴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下,她颤抖地开口祈求:礼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已经这样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求求你,求你
逆卷礼人注视着身前攥住他衣摆的少女,微微翘起的嘴角抬的更高了,眼里却好像有什么碎了下去,接着又有新的东西升腾而起。他再次开口,声调还是往常无二的缠绕婉转:小贱贱在说什么啊,我可是最在意你不过的哦,哎~你这样说,我可是会伤心的哦~
他眯起眼,抬手将人揽进自己怀中,一手按住少女后脑,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安抚似的抚过对方后背,他再开口,声音都轻了下来:不怕不怕,你在我怀里就是最安全的哦~
就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我保证不会让你再受到一点伤害了哦。
你是说对方销案了?
是的少爷,那边说是那位小姐的远房亲戚,她的父亲出国前将她委托给他们家照顾,甚至还有暂时代行监护权的委托手续,那天的争执说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还递交了新近的完整体检报告和本人签字的证明书。程序上来讲没有问题,更不要说确实是那家公安那边只能报告并无异常情况,然后销案了。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早点休息吧。
站在书桌前的管家对着他恭敬地行礼,后退几步后无声地关上房门离开。迹部景吾盯着书案,许久后颓然地向后靠上了座椅。
闭上眼睛,眼前似乎又出现那天在山林里,仿佛铺天盖地一般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