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9.汉尼拔 走出画框的乌菲兹梦境</h1>
汉尼拔18岁时,他曾遇过一个梦般的少女。
汉尼拔还记得,那年让·弗朗索瓦·米勒的《梦》在佛罗伦萨的乌菲兹美术馆临时展出。那时候他刚刚描摹完波提切利的《春》,在经过《梦》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撇头一看,却看见了一个穿着白纱睡裙的少女背对着他正仔细地看着墙上的油画。奶油般细腻的月光轻柔地披洒在她身上,晕着模糊的白光,美好得就像《梦》里那个冷艳却略带忧愁的19世纪法国女高音歌唱家玛侬。
汉尼拔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啊,薰衣草,没有任何雕饰和掩饰,纯粹得就像马赛夏天的太阳。
这种自然又淳朴的气味让汉尼拔有点着迷,甚至有点希望可以亲手揭下少女身上那层蝉翼般朦胧的月光。
就像听见汉尼拔内心的呼唤似得,那个少女转过身来,她优美典雅的轮廓和玛侬如出一辙,仿佛就像从油画里走出来的法兰西夜莺。
少女显然没想到会有人一直看着她,她倔强地咬着唇强装镇定,眼底却像起伏的湖面布满涟漪。
当汉尼拔回过神,少女早已不见踪影,目光所及之处唯有油画里风情万种的玛侬。
所以是玛侬走出了画框,还是少女变成了油画里的玛侬?汉尼拔不禁轻笑。
他也曾见过很多女人,妖艳的,典雅的,清纯的,明媚的……但他从没见过这种超越了时空的间隔,混淆了现实与梦幻的美丽。
从那以后,每次汉尼拔经过总会不经意地看一眼米勒的那副画,但那个少女就像梦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再过了几天,那副画也不见了。
汉尼拔对于佛罗伦萨最后的绮念消失了。
但汉尼拔没想到,20年后,他会再次遇见来自乌菲兹的梦境。
“我想我并无大碍了,先生,谢谢你。”玛莲娜坐在救护车上,对着那个穿着蓝色西装的男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尽管那时候她已经把受伤的手藏起来了,但面前这个男人还是很敏锐地观察到她的异样。
汉尼拔抿着的薄唇微微翘起,看似亲和却莫名给人一种疏离寡凉的感觉。他从急救箱中拿出绷带和消炎水,便坐到玛莲娜对面朝她伸出手诚恳地说道:“请问,我可以?”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感觉就像历经漫长岁月发酵的臻品珍酿,玛莲娜忍不住看了眼男人,却发现他深邃的眉弓下的眼睛也一直看着她,她顿时觉得两颊微烫。
噢天啦,距离太近了,有点不好意思。
“噢当然可以,麻烦你了先生。”玛莲娜将受伤的手掌放在汉尼拔骨节分明的手上,他轻轻握着玛莲娜纤细白皙的手指,动作娴熟地替她的伤口消毒上药。他的手指修长灵活,很快一个漂亮的方结就在他灵巧的手指下出现了。
“谢谢你先生,看你娴熟的打结技巧你应该是个外科医生吧?”依据男人的指茧分布和医疗习惯,玛莲娜猜测男人可能是个技术精湛的外科医生。
男人抬头深深地看着玛莲娜的眼睛,那双冷静淡漠的眼睛瞬间划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但很快就消失了,如果不留神的话几乎觉察不到,随后男人嘴角带着礼貌优雅的微笑说道:“是的小姐,我曾经是个外科医生。”
“玛莲娜·贝鲁奇小姐,对吧?”一个警员拿着资料走了过来,看样子是要玛莲娜给她做个笔录。
“是的,我是。”玛莲娜朝警员点点头,汉尼拔见状,便向玛莲娜道别了。
录完笔录的玛莲娜刚走到马路上,没想到正好遇上了开车驶来的汉尼拔。
那么巧哦?
“嘿先生,那么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玛莲娜朝车内的汉尼拔挥挥手,汉尼拔笑了笑说道:“我也没想到会在路上遇到你,贝鲁奇小姐。”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整条公路黑漆漆的,路灯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汉尼拔提出要送玛莲娜回酒店,玛莲娜想了想,答应了汉尼拔。
汉尼拔是个很有绅士魅力的男人,寡淡的眉毛,高耸的颧骨,上翘的薄唇,深邃的眼睛,过于瘦削立体的五官使他真的算不上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但其骨子里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和浓烈的禁欲色彩让玛莲娜由衷地被吸引和折服。
“我也是莱克特先生,相比于贝多芬的激昂莫扎特的抒情,我更偏好于巴赫的严谨。”上车没多久,坐在后排的玛莲娜就开始和汉尼拔聊天了,汉尼拔似乎很擅长揣测别人的心理,他温和的语气和亲近人心的交谈方式很快就让玛莲娜放下心里的警戒,彼此从原本的僵硬拘束到后来的相谈甚悦。
聊到一会后,气氛又开始慢慢淡下来了,汉尼拔用眼角的余光从后视镜里瞄到玛莲娜别过头捂嘴打了个小小地呵欠,感觉自己被窥视的玛莲娜疑惑地看向汉尼拔,却发现他正目视前方专心致志地驾驶着。
诶,真奇怪。
“贝鲁奇小姐最近你睡不好吗?”汉尼拔打开车载音响,一首巴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