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4 心机</h1>
白雪漫天,北风肆虐。他身子重得像灌了铅,身下那具尸体早就凉了,溢出来血水染湿了他的后背,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冷颤。
“牧铮!……牧铮!”
有人在嘶声裂肺地叫他。牧铮用尽了全身力量,挣开了眼。他躺在尸堆里,大腿上插着把刀,伤口四周的血似乎结了冰,冷得失去了知觉。
“牧铮,你他妈给我起来!”
他踉跄地站了起来,脚下的血水四溅,浸湿了他的脚趾。他还没站稳,装着机械臂的生化人就朝他扑了过来,他眼前一晃,一个身影冲在他身前,下一刻,滚烫的鲜血扑进了他的眼睛。“嗯……!”牧铮猛然挣开眼睛,从梦中惊醒,他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天窗,视线渐渐清晰,窗外还飘着薄薄飞雪,一片素白,雪色银光投射到屋内,小屋里一片安然,他缓过神来。
昨晚姜乙试图激怒他,他不爽,睡前把她铐在了单人床上,于是他安心地睡了,此时神志还有些迷糊,他轻轻瞥了眼床上,眼神一顿,瞬间清醒了过来:床上空无一人,手铐被解开,挂在床边。
小屋一眼可以望尽,却不见姜乙的身影。
牧铮从沙发上惊起,大步朝房门走过去,当手搭在门锁上时,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折回去查看手铐,锁子完好无损,应该是用尖细的东西撬开的,他忽然想起了昨晚那条满身骨刺的鱼。
操。牧铮心下骂了一句,抬腿就往朝门外追过去。
房门一打开,冷风夹着飞雪扑面而来,地上积雪厚厚一层,完全看不到人的踪迹。
牧铮感到太阳穴在阵阵抽动。昨晚火光旖旎,她娇笑的面庞浮现在眼前,一股恼火涌了上来,牧铮烦躁地去掏烟,摸了一圈发现口袋空空,于是抬眼满屋去找,当他又看到床上那手铐时,眼神一愣,尔后像是幡然醒悟一般,自嘲地笑了出来。
妈的。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往浴室走了过去。
当带着怒气的牧铮急匆匆地推开浴室们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料到会看到眼前这一幕:
浴室里光线昏黄,她正赤裸着上身,背对着镜子站着,一只手臂跨过胸前,歪过头正查看左肩后部的伤口。
灯光下,肌肤丝绸似的包裹在纤细的骨骼上,特别像远古白瓷,光滑细腻。当然最惹人的还是胸前两团绵乳,被纤细的手臂挤压出优美的曲线,莹润得几乎要流出蜜水。
姜乙被声响惊动,转头过来,一时愣住了。她迷茫地看着他,樱唇微张,盈盈双目迷茫得像只迷路的鹿。
“……可以先出去吗?”姜乙反应过来,首先开了口。
牧铮回过神,目光在镜子上顿了一下,沉默地关上了门,咔哒的声音回响在小屋里,响亮得像前一刻他的心跳。
他看到了。
那对儿俏生生的乳尖,被她抱在手臂里,玫红色,草莓一样。
姜乙穿好衣服出去时,男人坐在沙发上,嘴角叼着烟,见她出来了,掂着手铐,抬着眼脸看她。
“……伤口很痒,你睡得很熟,所以……”姜乙自知理亏,喏喏解释道。
呵,连借口都编的恰到好处。牧铮瞪着她虚伪的脸,冷笑,“你倒是不怕死……偷偷藏着鱼骨头,早就打算撬锁了?”
姜乙当然不会承认,她是为了引他出去,才故意造出逃跑的假象,“我只是怕会突然出现危险,如果你来不及开锁……我带着脚铐,你还怕我跑吗?”
男人打量着她乖张的神情,似乎在思考。
这个女人,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带着出乎意料的目的。
简直是只狐狸。
见他神色狐疑,姜乙趁机转移话题,“你不该道歉吗?”
“道歉?”牧铮不可思意地笑道,“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
姜乙有些恼火,“……进浴室前你不会敲门吗?”。
牧铮挑眉,明白过来。他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嘬了口烟,露骨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声音带着笑意道,“放心,你在我眼里,还不算女人。”
“你说什……?”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语气里的羞辱之意,正欲与他争辩,“砰”地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头,随后他身后的那扇玻璃窗户四分五裂地炸开,弹雨夹着玻璃残渣一起迸发进来。
两人的反应都十分敏捷,一个翻身向前,一个侧身前后,一起都滚到了墙角。
不出一分钟,玻璃窗完全破碎,子弹停了,风雪倒灌进来。除了北风呼啸的声响,没有一点动静。牧铮掏出了枪,贴靠在墙壁上,嘴上那根烟还冒着火星。
“把我的枪还给我。”姜乙靠在他身侧,低声道。
牧铮犹疑地看着她,没有动作。关于门外发出子弹的人是谁他没有一点头绪,说不定是来解救她的同伙,更何况她上一刻调虎离山,试图引他离开,下一刻就有人用枪破窗,里应外合,这一切简直就像是她事先设计好的脱逃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