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样,兰妃才能因为担心兄长,不顾自己有孕之身去恳求皇上开恩,却没想到动了胎气,而导致龙嗣不保。”
三人今日会面,一是商讨如何万无一失的弹劾何宴,二是要做场戏,一场让朱娉婷深信不疑的戏。
被她轻瞧,燕行着实气不过,恨不能用十年阳寿换来虚长她个三岁五岁,转念一想自己这想法可不是孩子气么?
燕云歌被人指着鼻子说了一通,都没有不快,更借由他的反应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一笑道:“看来沈大人知晓其中内情。”
沈沉璧脸色煞白,赶紧闭嘴不言,深怕被她套去话去。
燕行和沈沉璧都有些意外。
房门被轻轻阖上。
燕行心里稍觉安慰,抓住眼前的手就不放,“还不如做我和姐姐的孩子,我一定是个慈父,用心教他读书写字,告诉他做人的道理。”
燕行想得挫败,将一切情绪表现在了脸上。
燕行心头杂乱无章,不解如何能将相隔千里的两个人扯到一起,又听她道:“他们想母凭子贵,那也是生得出,母亲才贵。生不出……她保护龙嗣不力,还不定什么下场。”说着,她摸着燕行还略带稚气的脸庞,用最温柔的声音吐着最无情的话,“就算生下来了,想活到成年继承皇位又谈何容易。”
燕行不敢相信,姐姐竟然能算计到这个地步?
燕云歌并不显得感兴趣,只意味深长道:“后宫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沈太医再谨言慎行,也架不住做贼心虚的人想斩草除根。
“还有此行一定要让沈沉璧同去,他是御史大夫,唯他听到什么能写折子去弹劾何宴。”
燕行没有迟疑,点头就道:“我信姐姐。”
燕云歌将他额前碎发撩到耳后,声音温柔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与其让那孩子出生在后宫那样的地方,不如早早投胎,兴许能换户更好的人家。”
燕行愣了愣,燕云歌继续说,“何宴本就该死,如今还因他还招致龙嗣有损,就算皇上念着兰妃,有心想饶他,百官也一定会搬出祖宗国法,让皇上严惩何宴。”当然,孩子不是说掉就能掉,这就要看梅妃的本事了。
燕行大骇,迟疑了下问:“姐姐是想让兰妃没了子嗣,让皇上冷落她,而我们又在此时弹劾何大人……”
燕云歌回想刚才走神的原因,不由沉下脸色。
“为什么?”燕行问。
被何宴软禁在府里,朱娉婷有勇无谋,口无遮拦,回头何宴气不过对她做了什么,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你。”
燕云歌轻笑,不意外会看见他震惊的表情,“燕行,这就是权术,是容不得半分心软和同情的。”
瞬时间,一肚子的话说与不说,都是多余。
燕云歌补了一句,“万一朱大人真出现了,一个假的朱娉婷反而坏事。”
“反了。”燕云歌打断他,平静说,“我们要先查出何宴的罪证,提交大理寺,再让消息传回宫里。”
她此时最不想听到关于孩子的事情,不由厌烦地抽回手,淡道:“你自己还是个孩子,谈何做父?”
燕云歌不作解释,只将前朝与后宫联系在一起,将其中利弊分析于他听,“我们失了先机,我又授人以柄,如今你我都动不了严昆,但是动一个何知州一解惠州之急,让我交了这趟皇差还不成问题。既然何宴的倚仗是那个兰妃,那我们便朝兰妃下手。”
燕行不语,他想认同她的话,又觉得这份认同有些残忍,他第一次见识到权术的复杂,也认识到自己与姐姐之间的差距,他果然无法成为父亲和姐姐那样的官员,或许他终身的成就也仅仅是个七品的惠州知县。
又过去几日,当燕云歌再次踏进县衙,面对孙主薄关切的询问,已能面不改色地笑说,“前几日崴了脚,怕要劳烦你们,便在外头寻了住处。”
孙主薄颔首,请她去里间说话。
说到秘辛,燕云歌想起一件事来,特意问了沈沉璧,“沈大人,你可否知道皇后为何与国舅不和?”想了想,她又道:“我未曾听闻帝后反目的传言,却观陛下对皇后十分不喜……”
燕行纠结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见她品茗似在出神,颇为气闷道:“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姐姐。”
两人一时无话。
燕行犹豫是否让其他人假扮朱娉婷去更为稳妥,燕云歌喝着茶未有说话,反是沈沉璧想了想道:“朱姑娘或许知晓一些事,由她去说,两人话赶话争执起来,何大人反会吐露了实情也说不定。”
“可这等谎言一戳便破——”燕行很快想明白关键,更大惊道,“难道朱大人从未离京,他在姐姐手中?”
“燕大人慎言!”沈沉璧脸色都变了,起身看向四周,手指着燕云歌,气道:“你这话实在大胆,若让人听去,你是不要命了么!我好歹还是御史台的人!”
燕云歌正欲添茶的手顿了一下,认真看他背影道,“燕行……我这计会让你九死一生,但你信我,我不会教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