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拖着沉重的步伐打开家门。
上司的秃顶几乎照亮了她的整个工作时间,令她长久的不得安宁。昨晚的夜班明明今天早上就该回到家中休息,却被潮水般涌来的工作给活生生压到了平日里规定的正常下班时间。
这也能算「按时下班」,在每日加班最少五个小时的情况下。
社畜的苦中作乐就是这么无聊,与昔日学生生涯里的奇妙幻想一比就如同被拧干了所有汤汁的、用放置在冰箱中许久的豆腐制成的冻豆腐。就算是因为热爱才选择了这个职业,但在长久的超负荷工作下又能想起多少对未来的憧憬?
所幸丈夫去了国外出差,她只需要解决自己的问题就好,不必在大脑因为超负荷工作而混成一团浆糊的情况下还要去应付无理的懒汉丈夫。
前天晚上剩下的菜品闻起来没有腐坏的气味,她干脆照着网上查到的食谱一股脑地倒进煮着咖喱块的锅里。放在过去她是决计不会如此敷衍自己那脆弱的肠胃,然而现在没有人还在乎这个。无穷无尽的工作将她仅剩的一点余裕都给消磨殆尽,若非是长久以来获得的常识告诉她不能在一天没吃饭的情况下洗澡睡觉,她现在已经抱着堆在沙发上的床具直接陷入香甜的梦乡了。
秦艽定好时间,推开窗户通风换气。
她往嘴里塞了点面包,趴在窗户上看楼下的人来人往。灰色的、麻木的、流动的的成年人,鲜艳的、活跃的孩童。各种各样的人在建筑物间穿梭着,其中也曾包括着她。
「哟,做饭呢?」隔壁突然传来男人打招呼的声音。
被工作摧残到可以晃出水声的大脑在下班后艰难的重启成功。
她侧过头去,对旁边阳台的男人点了点头。
男人似乎被她眼底的青黑给吓到了,迟疑着问她:「你多久没休息了?」
她转过头去,垂下脖子,疲惫得像是马上就要被这可恶的生活压垮:「夜班。」
见他仍是不解的样子,她补充一句:「刚下班。」
男人掐灭指尖的香烟,俊秀的面皮上满是她读不懂的复杂神色:「现在是下午五点。」
她没什么精神,也不愿说话,只是含含混混地点头。
「吃了吗?」
「没有。」
「这个没有,包括午饭吗?」
「嗯。」
「做的什么?」
「咖喱。」
「不介意的话来我这里吃点?」
「你做的什么?」
「有好菜,搞了点腊肉回来。」
「那我今天就有口福了。」
秦艽抬起脑袋,额前的碎发乱成睡了一夜的床单,转身去洗手间里搓了把脸。
「主任,」秦艽举起杯子大口喝酒,表情狰狞,「她的脑子就如此杯中物,一去不复返啦!」
京防己饶有兴趣地听这个醉鬼抱怨各种琐事,时不时抿一口酒。若是看到下酒菜见底,还能从顺手的地方掏出一袋子花生米来。
「花生米哪家的?好吃。」醉鬼眯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他,可爱得像只海鞘。
「翠花街上新开了一家干果铺的,回来的时候尝了一口。」
女人嗤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到处吃东西。」
邻居从桌子旁边又勾了一袋啤酒出来。黄澄澄的酒液的颜色比蜂蜜还要甜美,味道比刚出炉的发糕还要香醇。
待看清啤酒塑料袋上的字样后,秦艽欢呼一声便往杯子里倒。
「给我留点!」男人这么说着,探手按住女人的动作。
「不怕手抖?」女人调笑。
「偶尔一点没关系。」男人冷静地回应。
今天也不像有什么高兴事的样子。秦艽思考一下,挥开男人的手掌灌下一口啤酒。她半口滑入胃中,半口含在舌间。
她压住桌子,倾身过去凑近京防己。
湿热的鼻息纠缠在一起,不知道是谁的温度更高一些,将二人的面皮熏得通红。
家里的风扇关了吗?秦艽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空转多费电,十几年的老东西了可别烧坏才好。
她打算回去看一眼。京防己捏住她纤细的手腕,仰起那张漂亮的脸问她干什么去。
她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家里的电风扇好像没关。京防己朝她笑,也站起来他同她一起过去。
秦艽警觉地打量了京防己一会儿,也不说话,几分钟后方同意他一道。
秦艽走进屋子,确认餐厅里的风扇的确关好后,回到玄关打算继续去男人家里喝酒。
京防己关上防盗门,抱胸靠在门上。
秦艽这时候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好家伙!这家伙喝酒不仅不会硬不起来,反而是个助兴节目。
「你和桑枝在这里做过吗?」男人的问题过于直白,女性半醉半醒间拒绝回答这个下流的问题。
京防己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