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新欢与旧爱</h1>
毕竟有事傍身,沙克蒂不打算继续逗留,而声波知道他根本留不住她。
于是银色磁带机几乎是满怀绝望的迅速变形,他在破坏一切曾经恪守的规榘,这种破坏倒不是指伤害谁,反倒更像是在自我毁灭。
她的普神啊,这个冷面寒铁的霸天虎情报官竟妄图把自己装进他的胸舱里!与火种源同归于尽都比这要来的仁慈——曾经的主仆俩心知肚明将会是什么结局,她依旧安然无虞,声波则荡然无存。
“你这家伙,疯了吗?”沙克蒂用现实宝石把对她敞开的胸舱护甲牢牢锁死,挑眉轻斥道。
声波落落穆穆的面上不显,干涸的机芯却渐渐死灰复燃,“...没有。”情报官只是在做一直想做的事,让主人永远忘不掉自己。
女孩的离去,是暗紫色机体有生以来所受到最残酷的打击。他精神上的支撑随之毁灭,胸腔内毫无生机、无底洞般的火种变得狂乱失序,世界陷入衰疲,举目皆是灰色荒漠。
当一个存在受了致命打击,而肉体没有立即死去,甚至事与愿违的缓慢痊愈起来,但那不过是外表看上去罢了,此后的种种乃至战斗厮杀,全凭上好发条的机械作用和条件反射,随着时间流逝,灵魂的痛楚只会变本加厉,且永不可痊愈。
近千万年以来,精神创伤是深伏的,磁禁在艰难运转的处理器中,好象没发生过似的不被其他霸天虎、甚至自身所觉察,而当再次见到对方时,直抵深渊的创口便开始惊悸、几乎是疯痪着撕裂着苏醒,伤势如此严峻,直至扩散到整个灵魂。
“唉,真是没办法。”
沙克蒂即使很是喜新厌旧,对一时兴起养成的机械生命体也并无特殊的感情,可也做不出践踏别人真心的事,于是本来打算一走了之的女神,最终还是踟蹰了脚步。
“我们去影武者联盟。”她伸手敲了敲声波变形后的银色面罩,几乎是同一时间,情报官解开了面部护甲,一向波澜不惊的表情所示现的颤动,比一个灵魂所能产生的任何欲望极度满足时的战栗更甚。
黑发女孩袅袅玉立在身形庞大的霸天虎的掌中,几乎比对方的手指大不了多少,仿佛楼厦中的人类一样渺小。视觉上看极端惊悚,可人与机械之间静默相视那种默契,几乎可以用纯洁、梦幻等词来形容双方氤氲交融的滞息情愫。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
“快变小啦,越轻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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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达尔巴特,刺客联盟总部。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达到了专业运动员水平,不过这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他的心智水平,这方面他毫无进步。”
在听到与艾尔·古尔家族有过交情的卡莱尔医生这样描述杰森的情况后,站在单向透视镜前的刺客之女忍住打断对方的冲动,正欲脱口质疑,可素食吸血鬼却先行走出了观察室,看样子是要近距离地检查那个死而复生的人类男孩。
塔利亚压下腹内的躁火也跟着走进了刑房,刺客联盟信奉强者为尊,仅凭单打独斗,她的确敌不过卡莱尔库伦。
“演练到此为止。”恶魔之女冷声吩咐被一个自闭儿童当做人肉沙袋的手下停止在外人面前丢脸的行为。
当刺客们退散后,杰森托德瞬间停止了自我防卫,一动不动、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从外表上看来,这个罗宾似乎和生前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从其雾霭沉沉的蓝瞳里,泄露出某种丧失人性、蔓延到整具躯壳的暗昧。
男孩浓密的黑色卷发由于没修剪而有些乱七八糟,看上去无精打采,却并不邋遢,因为他有个挺拔、出色的雄壮身姿;这位不讨喜的罗宾曾让他的养父伤透了脑筋,在他身上,甚至连因从小缺乏管教而顽劣无礼的品性都称得上可爱了。
可如今见到杰森,所能感应到的只有挥之不散的阴郁,他看上去就像栩栩如生的仿真人或克隆体,无法察觉任何情绪的起伏。这个脸颊消瘦、缄默的男孩的眼睛如阴郁的天空一样毫无光彩、波澜不兴,当被他用那无神的目光注视,塔利亚兀地哑然,再难说出争辩之词。毋庸置疑,对方看似完好无损的肉体背后,已被虚无所充斥,甚至连余人都会被他漆黑的虚无漩涡侵蚀。
一种对于所有外在人事物发自内心的冷漠,一步步吞噬了他空泛的灵魂,像凋残的树叶绉缩着被风吹散,零落成泥、碾作尘土,这样的复活是无目的的生存,毫无意义。而产生了这种令人扼腕的现状,则是残忍不人道的折磨所留下的心灵创伤,除非有足够的刺激(不论好坏),才能使活血把淤积在男孩骨髓里的伤痛溶解。
「不论现在还是将来,他都只是一具不会思考、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忆起父亲的断言,塔利亚深深皱眉,如果连她能找到最好的医生都拿杰森没办法,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