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h1>07</h1>

    马车徐徐行驶着，穿过空旷的广场，穿过嘈杂的街铺和闹市。车内的人都随之轻轻颠簸着。

    索恩朝里坐，身体被迫贴在车壁上，右侧是一小扇窗子。

    克莱尔右肩紧靠他的左臂，那真实的触碰让她觉得格外突兀，仿佛能感知到他肌肤的温度。

    对面坐了两对夫妻，一对在窃窃私语着，另一对在嬉戏调笑，声音大到让人没法忽视。

    而克莱尔左侧是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家伙，足足占了两个人的座位。他环抱手臂垂着头打瞌睡，鼾声如雷，还将她挤得不得不步步退让。

    克莱尔将周围无声的打量了一遍，又侧头看看右边的索恩。他很是安静，沉默地坐在角落里。

    想舒缓一下气氛，她脑袋中闪过好几个开头，到嘴边却成了最尴尬的那句。

    “嗯...今天天气不错，是吧？”

    这说的是什么啊！她内心无语着。

    索恩闻言，看了看窗外阴云聚沉的天气。中午还是风朗气清的景象，不知什么时候变天了。

    收回视线，“是的，主人。”他淡淡回答道。

    这声“主人”叫得克莱尔甚是羞愧，只觉得无比刺耳，于是便正色对他说道：“不用叫我主人，我又不是买你做奴隶的！你是店里的帮工，我也不是老板，所以也算得上是一样的身份，对吗？”

    见他沉默着，她又吓唬他道，“总之，下次再听见你叫我主人，就扣你工钱。”

    说完就看见索恩偏头看了她一眼，她心里忐忑，不会是话说重了吧？明明刚就说和他地位相同，下一句就摆架子？她心里暗暗后悔，不该心急口快。

    “对了，你腿伤怎么样？还疼吗？”她连忙转移话题。

    “...好了许多，没什么感觉了。”

    克莱尔直觉他在撒谎，且不说那里的人愿不愿意为他找医师医治伤腿，就杰斯刚刚那下，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力度之重。即使是快要痊愈的伤口，也难免要淤青甚至裂开。

    她想了一下，还是迟疑地问出来，“在那里，他们...经常这么对你吗？”

    “就比如...”

    她怕戳到他难处，所以说话犹犹豫豫的。索恩却一直盯着她，似是要逼着她把完整的话说出来。

    气氛僵峙了一会儿。

    感到他可能有一些难以启齿的苦衷，她深以为然，于是便安慰他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总之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伤，不会言而无信的！”

    “多谢。”他语气轻轻。

    两人就这样聊着，克莱尔想多问些他的信息，有时候他回答得模棱两可，有时候便直接沉默着。虽然总是搞得克莱尔冷场，但她心里已经自发想象出一个极度敏感、内心柔弱的形象，并直接把索恩代入了进去。

    马车哒哒地踏过木桥，送走了两对夫妇。又行到东街口，送走了那位彪形大汉。不久后，窗外的景物突然静止，随着驾车人驭住了奔跑的马，门前的标牌克莱尔再熟悉不过了。

    “二位，到了。”

    克莱尔小扶着索恩下了车，走进了店门。

    柜台前，伊莉莎夫人正翘着腿，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她的尖长指甲。感觉有人进来了，抬起头，可不就是克莱尔和她买的小奴隶？

    不该说是小奴隶，因那体形也是颇为高大，模样还挺俊俏的。伊莉莎夫人暗暗打量。只是这腿怎么有点问题？

    “哟，克莱尔回来啦？”伊莉莎夫人站起身迎她。

    “嗯。”克莱尔应道，甜声回答，“谢谢夫人，麻烦您为我看店啦。”

    “这有什么麻烦，看你说的。”伊莉莎夫人打趣她。

    “那...夫人若是忙的话就可以先回去了。我回来时路过餐馆，看见亨利大叔都忙不过来了呢。”

    “是吗？”伊莉莎夫人听罢急了起来，“那我得赶紧回去了！”

    她摆着腰小步走出，经过两人身边时，还用狐疑的眼光将索恩上下扫了一遍。跨出门，回头看了看，这才小跑着朝她的餐馆奔过去。

    克莱尔怕他奇怪，笑笑对他介绍道：“那是对面餐馆的伊莉莎夫人，从前店里没有帮手的时候我都是麻烦她看店的，她和亨利大叔是夫妻。就是，”她顿了顿，在想应该怎么说：“有些不太好说话，但心地还是很好的。”

    “不过，现在不是有你了嘛！”克莱尔适时地补充道，她侧头看他反应，索恩“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差点忘了！”她豁然叫道，随即对索恩说：“你在这里先坐一会儿，我去帮你收拾一下库房，你的腿伤还需要休息呢。”

    她小心的把索恩扶到一旁的木凳上，又将身上的包袱卸置在柜台处，转身才进了后院，然后便没了动静。

    索恩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店内的小凳上，因为体形对比的关系，竟有几分滑稽。此时，他正无声地扫视着这间小小的店面。

    一切都是木质的